陈治恒名老中医经验集电子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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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治恒

知常达变 能神能明

———精于辨证论治的陈治恒

杨殿兴 整理

编者按 陈治恒,四川巴县人,成都中医药大学教授。幼年从师陈心

良习医,后又考入成都中医学院(现为成都中医药大学)进行系统学

习,其后留校在全国著名伤寒学家邓绍先指导下精研伤寒论,从事教

学、临床工作。现任成都中医药大学伤寒教研室主任、硕士生导师,

1991年被遴选为“中国名老中医药专家”。

本文介绍陈氏在学术上法遵仲景,师古不泥,重视脾肾,倡言以辨

病为核心的辨证论治的观点。临床上主要突出法活机圆,经方活用;

辨证论治,抓纲析机的特色,并通过十个医案具体印证。医论医话则

选录陈氏对久病痼疾治在后图,以及对葛根汤等经方的应用体会,录

载经验方三首,亦是陈氏临床效方,纵观全文,读者会从中有所启迪。

     博涉知病,多诊识脉,屡用达药。

———《褚氏遗书》

陈治恒,汉族,名和文,四川巴县人。出身于中医世家,幼承庭训,喜好医学,1945年秋从

其伯父、江津县名老中医陈心良习医,勤学5年,尽得其传。1950年悬壶乡里,求诊者甚众,被

誉为“陈氏医学传人”。1953年入重庆中医进修学校专修班学习深造。1956年考入成都中医

学院医学系本科学习,毕业后留校任教,并师事全国著名伤寒专家邓绍先先生,精研中医经典

及历代名家著述,打下了坚实的中医理论基础。现任成都中医药大学伤寒教研室主任、硕士研

究生导师、中华全国中医学会四川省分会仲景学说研究会主任委员、中国人体科学会理事。

1991年被国家中医药管理局遴选为“中国名老中医药专家”。几十年来,陈氏治学以恒,坚持

实践,以“学贵由博返约,医要明理致用”为座右铭,博学多闻,临床经验丰富。陈氏学术上承

《内》、《难》,法尊仲景,旁及诸家,坚持理论与实践相结合,尤其精于辨证论治。陈氏治学态度

严谨,无门户之见,师古不泥于古,经方、时方运用灵活,还十分注意博采众长,汲取当代一些研

究成果为己所用;擅长治疗外感及内科杂病,对不少疑难病、危重症亦有较好的治疗效果。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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学术精华

一、法尊仲景,师古不泥

  在长期的教学、临床、科研工作中,陈氏对《伤寒论》的研究造诣较深。其学术思想一面秉

承邓绍先先生治伤寒首在明理和重在六经气化之说;一面坚持论六经气化不能离形言气,讲伤

寒务要理用结合,认为任何理论都必须落实到临床应用上才有意义。为了明伤寒之理,他精究

经旨,穷源溯流,疏发论中本义,揭示六经实质;在经方的应用中,倡导经方有正用、借用、变用,

尤其强调要师古不泥,灵活应用。

  (一)穷源溯流,疏发本义

陈氏认为,要研究《伤寒论》,首先必须明确它的研究对象———伤寒的本义。他认为《伤寒

论》源于《内经》,却高于《内经》。仲景在继承中扬长弃短,引申其义,重在发展。正如《医宗金

鉴》云:“《伤寒论》后汉张机所著,发明《内经》奥旨者也,并不引古医经一语,皆出心裁,理无不

赅,法无不备。”伤寒一词,古今含义各别。考《内经》中,对伤寒一词大致有两方面涵义:一是指

感受寒邪引起发热的疾病。如《素问·热论》云:“人之伤于寒也,则为病热。”“今夫热病者,皆伤

寒之类也。”后世称此为“即病之伤寒”。一是指冬时感寒,不即时发病,由于寒邪影响闭藏之

令,郁遏阳气,日久蕴酿成热,暗耗阴液,使机体先已失调,及至春令阳气升发之时,伏热随之由

里达表,或为新感引发,则为温病;或至夏日,随阳气向外发泄,更易病暑。此即“冬伤于寒,春

必病温”(《素问·阴阳应象大论》),“凡病伤寒而成温者,先夏至日者为病温,后夏至日者为病

暑”(《素问·热论》)之义。后世称此为“不即病之伤寒”。《内经》中虽然也有感受风、暑、燥、湿

和疫疠之邪为病,但它们并不属于上述两种伤寒的范围。仲景沿用其伤寒概念,加以引申和扩

展,使伤寒为多种外感疾病的总称。因此,《伤寒论》在太阳病篇中有中风、伤寒、温病、风湿;在

《金匮要略》(与《伤寒论》原为一书)中有痉、湿、等辨治内容,可见“伤寒”之义包括的范围既

广,变化也大,即后世所称的“广义伤寒”。唐·孙思邈在《千金要方》中引《小品》之说,谓“伤寒

雅士之词,云天行温疫,是田舍间号耳”。王焘《外台秘要》除仍主伤寒为“天行”之说外,还提出

“凡外邪之伤人,尽呼为伤寒”等等诸说,皆认为《伤寒论》是引申扩展的广义伤寒。陈氏因此得

出结论,认为《伤寒论》是根据《难经》“伤寒有五”之说立论的。

此外,仲景以伤寒名书,也表明他研究外感疾病是以风寒之邪立论,一方面引伸出风寒之

邪伤阳,法重辛温之理,克服《内经·热论》中,“但有表里之实热,并无表里之虚寒……,但有可

汗可泄之法,并无可温可补之例”(《伤寒论翼》),纠正其偏;另一方面,详于寒略于温者,除与当

时特定的历史环境有密切关系外,还有举一反三,由博返约,执简驭繁之义。例如:论中只有第

6条阐述了温病初起的不同特点和误治变证,其后论中似乎未明言阐释温病之理法方药,但认

真研究《伤寒论》后,才知晓仲景举风寒为纲,确属匠心独运。因为风寒之邪为患有其特殊性和

代表性,它既可以从寒伤阳,或停水停湿,又可化热入里,或化燥化火,因而暑、热、燥、火之邪为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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患在其病理变化过程中与之有共通之处。例如:暑邪易伤津耗气,这一病理与之风寒化热入

里,热炽气分津伤之候基本相同。事实上《伤寒论》在详细阐述风寒致病的整个过程中,已寓六

淫致病的病理于其中,虽然六淫致病来历不同,在病理上却表现出殊途同归。因此,尽管论中

仲景没有明言温病的治法,但实际上已将之寓于六经辨证论治之中。质言之。风寒化热入里

的各种辨治方法,亦可用于温病,两者是相通的。如论中的栀子豉汤、麻杏石甘汤、葛根芩连

汤、黄芩汤、白虎汤、竹叶石膏汤、三承气汤、黄连阿胶汤……等,都是治疗温病的常用方。

同理,伤寒与杂病的关系亦与之相似。伤寒的传变是以六经为规律,杂病的传变是以五行

乘侮为规律。伤寒之变证(指不循一般规律的传变,难以用六经称其名者),其变传入具体脏腑

之后,则与杂病相通,其表现的病理机制以及治疗方法,均是相通的,亦表现为殊途同归,故有

“伤寒钳百病”之说,明乎于此,则不难理解伤寒方可以治疗杂病的原由。

因此,陈氏甚赞“明一气之病,则能明六气之病;明六气之病,则能明六气杂合之病”之说。

明确研究对象,弄清《伤寒论》的本义,才能揭示《伤寒论》的真谛。

  (二)探赜索隐,揭示六经

陈氏对《伤寒论》三阴三阳进行了细致的探讨,他认为六经是辨证纲领,对之必须深入研

究,借以弄清六经源流及实质,才能窥见原书旨意,在应用中才能把握六经辨治规律,得心应

手。

“六经”一词,肇始于《内经》,如《素问·阴阳应象大论》云:“六经为川,肠胃为海。”《灵枢·刺

节真邪》云:“六经调者,谓之不病,虽病谓之自已也。”皆指经脉,人体十二经脉,合手足言之,则

为三阴三阳。仲景《伤寒论》中并无“六经”字样,最先使用“六经”二字统括伤寒和热病的是晋

人皇甫谧,以后宋·朱肱、金·成无己等在他们研究《伤寒论》的著作中相继使用了“六经”一词,

是指太阳、阳明、少阳、太阴、少阴、厥阴而言。

仲景三阴三阳理论本源于《内经》。考《内经》中运用三阴三阳之理,大约有如下四方面:一

为热病之三阴三阳,见于《素问·热论》;一为经络之三阴三阳,多见于《灵枢·经脉》;一为气化之

三阴三阳,见于《内经》“七篇大论”;一为论述三阴三阳离合、开合枢关系,见于《素问·阴阳离合

论》、《素问·阴阳别论》。仲景《伤寒论》六经的理论,实际上是吸收综合了《内经》有关三阴三阳

理论体系的精华,并以临床实用为目的,进行了改造、发展、提高而自成一体。

仲景六经理论,吸收了《灵枢·经脉》分经论治理论的合理部分,发展了《内经》标、本、中气

学说和开、合、枢等阴阳离合理论,吸收了《素问·热论》有关外感热病的阶段性及由表入里的传

变规律等理论,摒弃了传变周而复始、固定不移的说法,由原来简单的热、实证和汗、泄二法,发

展为寓八纲八法和具体的方药针灸治疗赅备的全面系统的六经体系,发展充实了六经理论。

因此,《伤寒论》的六经是继承《内经》三阴三阳理论,以经络、脏腑及其气化为基础建立的。

《伤寒论》的六经,其实质正是概括了人体脏腑、经络以及阴阳气血等多层次、多方面内容

在内的特殊综合概念。它既概括了脏腑、经络、气血等的正常生理机能活动,又反映了它们的

病理变化;并根据人体抗病力的强弱、病因病性、病势进退缓急等因素,将外感疾病发生与演变

过程中所表现的各种证候进行分析、综合、归纳,从而确定病变的部位、证候特点、损及何脏何

腑、寒热趋向、邪正消长以及立法处方等问题。因此,六经辨证既包括疾病病位所在的经络脏

腑,又概括了阴阳表里寒热虚实等不同的疾病性质,以及由病位、病性决定的治疗大纲大法,使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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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经理论自成体系,而成为具有普遍指导意义的辨证纲领和论治准则。因此,无论外感还是杂

病,都可按照六经证治方法,察其症状、体征,审定病位、病性,确定治法方药。仲景之后的各种

辨证论治方法都是在六经证治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。

二、重视先天后天之本,巧运人体枢机

  (一)善为医者,治病求本

中医临证非常重视求“本”,然“本”有多方面的意义。在《内经》中明言“本”者,有“治病必

求其本”之“本”和“标本”之“本”,前者是说在治病时必须抓住阴阳这个总的纲领,所谓“本者,

本于阴阳也”;后者则是一个相对的概念,如病因与症状、先病与后病、正气与邪气、病在内与病

在外等,都有标本的关系存在,据此又可分析病证的主次先后,轻重缓急,然后确定治疗步骤。

若从人体的脏腑生成、气化活动和相互关系上看,还必须重视先后二天之本。

肾和脾(胃)在脏腑功能活动中都占有十分特殊的地位,因肾藏“先天之精”,元阴元阳寓于

其中,人身之气化皆根于此,乃生命之根,脏腑阴阳之本,“五脏之阴气非此不能滋,五脏之阳气

非此不能发”(《景岳全书》),故为“先天之本”;而脾和胃则同属于人体消化系统的主要脏腑器

官,一主受纳,一主运化,共同完成机体的消化功能。人体生命活动的持续和气血津液的生化,

都有赖于脾胃运化的水谷精微;脾胃为气血生化之源,人资之以为生;而胃气的有无,又关系到

人的生死,“有胃气则生,无胃气则死”,故为后天之本。陈氏精研医学数十年,十分推崇明代李

中梓在《医宗必读》中关于先后天之本的论述:“本之为言,根也、源也。世未有无源之流、无根

之本。澄其源而流自清,灌其根而枝乃茂,自然之理也。故善为医者,必贵根本。而本有先天、

后天之辨。先天之本在肾,肾应北方之水,水为天一之源。后天之本在脾,脾为中宫之土,土为

万物之母。”在“肾为先天本,脾为后天本论”一篇中,李中梓还解释了先天、后天之本的道理。

他说:“肾何以为先天之本?盖婴儿未成,先结胞胎,……婴儿初生先两肾,……故肾为脏腑之

本,十二脉之根,呼吸之本,三焦之源,而人资之以为始者也,故曰先天之本在肾。脾何以为后

天之本?盖婴儿既生,一日不再食则饥,七日不食,则肠胃涸绝而死。《经》曰:安谷则昌,绝谷

则亡。……胃气一败,百药难施。一有此身,必资谷气,谷入于胃,洒陈于六腑而气至,和调于

五脏而血生,而人资之以为生者也。故曰后天之本在脾。”此外,先后二天之本还存在着不可分

割的联系,正所谓“先天生后天,后天养先天”,只有这样,才能相互滋养,生化不息。

在临床上,无论外感或内伤以及任何疾病之治,都应当固护脾胃,用药要中病即止,不可过

剂,以免损伤脾胃。若属大病或慢性痼疾,脾胃之气的盛衰往往关系到病的转归和预后。例如

《伤寒论》中之“除中”,就是胃气垂绝的反常表现,虽能食亦预后不良。至于肾气的盛衰,则关

系到人身的各个脏腑,如肾的阴阳失调时,会因此导致其它各脏的阴阳失调;反之,其它脏器的

疾病日久也必然累及于肾,损耗肾中精气,所谓“穷必及肾”正是此理。若属大病或久病,如果

肾气衰败,则预后不良。故伤寒邪入少阴,除急救之证外,死证特多,原因就在于此。故明确先

后二天之本及其相互关系,在临床上具有重要意义。因此,陈氏临证时非常强调必详察“两本”

之虚实,遣方用药切不可犯实实虚虚之戒,尤其是对各种慢性痼疾和疑难病症,十分重视培固

肾气和调理脾胃,谓:“培肾气,即固先天之本,调脾胃即资后天之本”。每于疑难病中抓住“两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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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”而屡获佳效,这正是陈氏在临证时效果显著的原因之一。

  (二)把握枢机,巧从中生

凡自然界的一切运动变化,无不存在着升降出入,可以说这是宇宙间一切事物运动变化的

基本形式。《素问·六微旨大论》曰:“出入废则神机化灭,升降息则气立孤危。故非出入,则无

以生长壮老已;非升降,则无以生长化收藏。是以升降出入,无器不有。”然而,升降出入之机则

在于“枢”,所谓“枢”者,枢机也,犹如门户之枢纽,“主动转之微”,它居于阴阳升降出入之中。

若人体的枢机运转正常,则生机盎然,虽病亦轻,或病重易治;反之则病重,甚至于危。陈氏在

临证时十分重视把握枢机,认为如此才有巧妙之可言。

首先,脾胃为人体上下升降之枢。就人体而言,身半之上为阳,身半之下为阴。而脾与胃

居中,同属中焦,不仅是后天之本,而且一属阴土,主湿、主运、主升;一属阳土,主燥、主纳、主

降,两者相互为用,共同组成上下、阴阳、升降的枢纽,故吐利、痞满、眩晕、泄泻等诸证,不少都

可通过调整中焦脾胃的升降枢机而获治愈。其次,少阳亦为枢者,是因其外邻二阳,内贴三阴,

位居表里之间,主半表半里,阳气的内外出入自与之密切相关,凡外邪的由里达表,其枢机多系

于此,所以用小柴胡汤和解表里,正是通过少阳的枢转作用使病得解。因此,陈氏在临证时十

分注意把握枢机,针对不同病症,采取相应之治,这是陈氏在临证时常使病情转危为安,化险为

夷的重要方法之一。

三、倡言“以辨病为核心的辨证论治”

陈氏临证时,非常强调辨证论治,并在此基础上,不断发展创新,倡言“以辨病为核心的辨

证论治”,是其一大特色。

  (一)触机而发,仲景启迪

陈氏精研《伤寒论》数十年,尤其注重以其理论指导临床实践,强调要理用结合。对有些方

证条文的理解认识,不囿于传统解释,常常触机而发,别有会心,并从中得到启迪,进而指导临

床实践。陈氏提出“以辨病为核心的辨证论治”思想,即源于研究《伤寒论》的结果。仲景创立

的附子泻心汤,方中即有消痞泻热的大黄、黄芩、黄连,又有温经扶阳的附子,寒热并用。陈氏

对此方证是从局部与整体的关系中去理解认识的,可谓掘幽探隐,启人思维。他认为方中大

黄、芩、连是针对局部病变心下热痞而设;而配以附子是针对病人素体阳虚。芩、连、大黄治疗

病变局部,附子顾及全身整体情况,将局部与整体统一于辨证论治中。这一启迪,通过在长期

的临床实践中摸索,逐渐形成了“以辨病为核心的辨证论治”思想,并有效地指导着临床实践。

  (二)病证认识,协调统一

在病、证的局部与整体认识上,陈氏认为:“证”与“病”有区别,“证”是由相对的脉象、症状、

体征组成的,具有阶段性;“病”则有它一定的发展变化规律,属于全过程。凡是一种疾病,必定

有它一种起决定作用的根本矛盾,并贯穿于疾病的始终。疾病的特殊本质亦由其根本矛盾所

决定。基于此,病与病之间才能区分,鉴别诊断始能进行。不同疾病的特殊本质,决定了不同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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疾病发展的各自表现和规律,故病有定势。证不同于病,证是疾病发展过程中不同阶段表现出

来的主要矛盾。陈氏指出:“病有定而证无定,病不变而证常变。”治疗疾病只重视解决病程阶

段中的主要矛盾是不够的,还要重视解决贯穿于疾病始终的根本矛盾。

从辨病与辨证看,辨病侧重于局部病变分析,而辨证侧重于全身整体情况,因此“病”多是

局部病变的反应,“证”则是整体的、综合的、动态变化的过程。病变的局部与全身整体情况,有

时表现是一致,有时表现并不一致,怎样在治疗中正确认识两者的关系?陈氏提出了“以辨病

为核心的辨证论治”比较好地解决了这一问题。一方面注意围绕病变的局部(这里的局部病变

有两方面的意思,一是中医所指的局部,如心下痞、下利、头痛等;一是指西医的诊断,如肾炎、

肝炎、冠心病等),或施与专药,或辨病论治,另一方面始终密切注意全身整体情况,辨证论治,

两者的有机结合,即是陈氏这一学术思想的体现。

  (三)辨病为核心,结合整体辨证

1.结合辨病,借用西检:清·徐灵胎指出:“欲治病者,必先识病之名,能识病名而后求其病

之所由生,知其所由生又当辨其生之因各不同,而症状所由异,然后考其治之之法,一病必有主

方,一方必有主药。”(《兰台轨范·序》)现代名医岳美中教授也指出:“在辨证论治规律的临床运

用中,不仅要辨证候的阴阳表里虚实寒热,还要进而辨病名(包括中医与西医病名),辨识疾病

的基本矛盾所在。”(《岳美中论医集》)

陈氏临证体会尤深,他说:明代吴又可早在《瘟疫论》中就指出,一病有一病之毒。辨识疾

病,认清疾病的根本矛盾是必不可少的。在辨病方面,陈氏重视西医局部分析的化验检查,既

将之作为诊断局部病变的参考,又不囿于西医检查诊断的束缚,而是西为中用,始终用中医的

观点去分析、判断和立法处方。如西医化验检查血象高,称为“感染”、“炎症”,陈氏从不简单对

号入座地理解为热毒。陈氏谓:毒分阴毒阳毒、寒毒热毒、水毒火毒、湿毒疫毒等,岂能一见“感

染”,就为热毒?这是以偏概全,曲解了中医的意思。但是,临证时陈氏又重视西医化验检查,

以帮助明确局部病变部位、性质,如咳血病人,常借助西医检查手段,借以弄清是支气管炎、支

气管扩张引起,还是肺结核、肺癌导致?帮助明确诊断。对于肝炎、肾炎等慢性病的无症状期,

更是重视西医生化指标,借助化验检查,认清疾病的根本矛盾所在,西为中用,发展中医。例

如:治疗乙肝,特别是治疗临床症状不明显者,常结合西医化验检查选方用药,如HBsAg阳性,

而且滴度较高,HBeAg阳性,SGPT亦升高者,常选用清热解毒之品,药用虎杖、茵陈、贯仲、丹

皮、夏枯草、焦栀等;当病毒DNA多聚酶降至正常,HBeAg从阳转阴,而抗-HBe尚未出现时,

则通常选用益气健脾,补肾温阳之品,如人参、黄芪、白术、枸杞、淫羊藿、菟丝子等。陈氏经过

多年实践探索,对久患肝病、迁延型肝炎、或早期肝硬化,用自拟“复肝散”有较好的疗效。又

如:治疗肾病综合征的少症状期,若尿中蛋白多者,采用益气健脾,清利湿热,兼以固涩之法,常

选用黄芪、玉米须、八月瓜、蛇倒退等;红细胞多者,凉血止血,加白茅根、炒蒲黄、血余炭等;白

细胞多者,清热解毒利湿,加二妙散、红藤、忍冬藤等。借用西医检验,使中医有“证”可辨,并将

辨证论治引向微观化。

2.审查局部,重视腹诊:陈氏重视局部病情的辨识,除了借助现代科学仪器和方法检验出

的客观数据外,常常还通过自己主观望诊、切诊来掌握局部病变情况,陈氏强调这是施用以局

部病变为核心的辨证论治中的重要环节,绝对不能忽视。如治疗小儿咳嗽,陈氏一般都认真观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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察小儿咽喉情况,他指出:小儿咳嗽原因众多,但有一点必须注意,不少小儿是咽喉疾患引起的

刺激性咳嗽,纯用止咳化痰、宣肺等法多难收效,若检查明确针对病情采用清利咽喉的方法则

每每建功。

在审查局部病变时,尤其重视腹诊。陈氏尊崇《伤寒论》,受到论中“心下满”、“心下有水

气”、“按之濡”、“按之石硬”等切诊的启发,近年来在与日本汉方医的交往中又受到日本汉医腹

诊的影响,对腹诊的重要性给予了充分的肯定,他认为腹诊对于诊断腹腔局部病变确能提供重

要的参考帮助。腹腔中包含多个脏腑器官,肝、胆、脾、胰、胃、肠、子宫、卵巢、膀胱等均在其中,

有时病人一句“肚子痛”即概括了病情,医生若不认真审查触切局部,往往是误治的主要原因。

例如:跟师随诊中,曾遇一女性病人,腹部隐痛2月余,多方治疗均罔效,翻阅病人处方,前医多

从脾胃、肠道疾患治疗入手,陈氏仔细切诊病人腹部,诊见左侧少腹部有明显压痛,质稍硬,沿

少腹部有条索状硬结,四诊合参,考虑为附件炎,遂以清热散结,祛瘀通络为法,很快治愈病人。

仅此一例,审查局部的重要性即可窥见一斑。

3.辨证论治,以辨病为核心:辨证论治是中医学的核心,是公认的中医学重要精华,它侧重

于人的整体调整,重视调动机体内部的抵抗力和提高机体的适应性,达到“阴平阳秘”。辨病侧

重局部器官的改变,辨病论治是采用针对性较强的药物直接作用于病灶,改善局部病损情况。

两者各有其长处,陈氏将侧重于整体与侧重于局部的两种论治方法融于一体,大大提高了治病

疗效。

例如:肿瘤的治疗,目前西医常用化疗和放疗,虽然针对性很强,但对全身的毒性和副作用

却无法解决,不少病人因此不能继续治疗。陈氏以辨病为核心的辨证论治,既注意针对局部肿

瘤的抗癌解毒,又兼顾全身整体情况补益扶正,在常用抗癌药物白花蛇舌草、半枝莲等基础上,

又筛选出针对性较强的核桃树枝、山慈姑,用于局部的抗肿瘤治疗;另外根据患者整体情况选

用八珍、归脾、十全大补、参苓白术散等辨证论治。陈氏以此治疗一些鼻咽癌、直肠癌、乳腺癌

等患者,有效地控制了临床症状,大部分患者可同时接受放疗、化疗且能够坚持,不少人都恢复

了工作。

再如:治疗肾炎、肾病综合征,在辨证论治的基础上加用八月瓜、蛇倒退,功能利尿消肿,消

除尿蛋白;治疗泌尿系感染疾患,如膀胱炎、尿道炎等,常适当加用红藤、忍冬藤,能快速控制症

状。诸如配伍黄连治痢,麻黄平喘,青藤香止胃痛,白鸡冠花止带等,皆为陈氏结合辨病论治的

常选药物。

陈氏这种以辨病为核心的辨证论治,其实质是将专药、辨病论治药物结合于辨证论治中,

赋予辨证论治新的内容,使疗效稳定而显著。

临证特色

一、法活机圆,经方活用

  (一)妙施和解,曲尽机变

陈氏强调:作为医生,一是要明理致用,一是要由博返约,他说:“若医不明理,则难以‘见病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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知源’;若明理不用,则无从获得真知;若学而不博,则常易心存偏见;若博而不约,则易致流散

无归。”因此他十分强调要理用结合。

陈氏临证中,善用和解法,对其生理病理、组方规律、加减变化,见解精深,临床运用,曲尽

其妙。他认为:和解一法其病位在手足少阳,腠理膜原,并涉及五脏六腑,气血津液;其代表方

小柴胡汤,作用全面,寓寒热同用、攻补兼施、营卫共调、升降相因于其中,适应范围广泛。

从少阳生理基础来看,少阳包括手、足二经所属的三焦与胆两腑,并通过经络相络,又与心

包与肝为表里。手、足少阳两经的循行及少阳与厥阴的关系,具有如下特点:①手、足少阳二经

在目锐眦相交,其气相通。②两经在人体体表的循行区域,主要是在头角,耳前后、耳中、胸胁

及身之两侧,其位居太阳、阳明二经之间,太阳主表,阳明主里,故少阳主表里之间,一般称为半

表半里。③三焦与胆通过经脉相络和心包与肝构成了阴阳互根的表里关系。这不仅是少阳的

形质,而更重要的是它的气化作用。由于经络是枝叶,脏腑是根本,所以三焦与胆的生理机能

活动,则是少阳气化作用的中心环节。三焦主腠理,其气外通肌腠,内通脏腑,不仅是“中渎之

腑”,能通调水道,而且为“元气之别使”,与命门一气相通,乃通行元气之处,故主相火。所以它

是人体水火运行的道路,亦即水中之火腑;又,三焦内接胃肠,与水谷的受纳、饮食的腐熟、气血

的化生、营养的输送、废料的排泄,关系也十分密切。胆附于肝上,并得肝之余气聚而成精,则

为胆汁,故为“中精之腑”,主决断,内寄相火。虽然肝之疏泄要影响胆汁的排泄,但同时也要胆

气清利,肝之疏泄调达才能正常,如此互相配合,脾胃才无贼邪之患,其余脏腑的阴阳气血才能

得以正常运行。故《内经》有“凡十一脏,取决于胆”之说。三焦与胆虽各有不同的生理机能活

动,但却是相互配合为用的,因为只有三焦通畅,水火之气运行不息,胆才能外应春生之气;反

之,又需胆之疏泄正常,三焦之气才能通畅和主持诸气。

少阳之经多气少血,相火在三焦与胆的生理机能活动中,又起着重要的作用,故称少阳为

相火之经,主相火用事。由于少阳位居半表半里,而三焦与胆的生理机能活动,对人体的气血

运行,以及气机的升降出入,内外开阖密切相关,故有“少阳主枢”之说。

从邪入少阳的病理来看,无论是邪从它经传来,抑或本经直接受病,均可导致少阳气机郁

结,致使胆火上炎,津液受损,热扰空窍,出现“口苦,咽干,目眩”;或正邪交争于半表半里,邪陷

少阳经脉,相火被郁,胆火犯胃等,也现“往来寒热,胸胁苦满,默默不欲饮食”等。少阳所辖范

围广大,因此少阳病见证亦有很大的变异性,仲景在小柴胡汤证中列举了七个或然见证,又明

确指出:“伤寒中风,有柴胡证,但见一证便是,不必悉具”。可见,少阳病的病理机制与之少阳

的生理特点是完全相关的。

小柴胡汤是少阳和解法的代表方,从其组成来看,方中选用了柴胡、黄芩、半夏、人参、甘

草、生姜、大枣七味药物。柴胡气质轻清,苦味最薄,功善疏解少阳郁滞,以外散其邪;黄芩苦

寒,气味较重,善清胸腹蕴热,以除烦满;半夏辛温散寒,能和胃降逆;大枣甘温,补益脾胃;甘草

甘平,补脾益气,和中缓急,且能和调诸药;人参甘苦微温,能益气生津。但小柴胡汤的功用,并

非七味药物疗效的机械相和,而是通过有机的配合和产生的协同作用,以达和解少阳的目的。

因为,这七味药物组成了6个药对,即:①柴胡与黄芩;②生姜与半夏;③柴胡与生姜;④黄芩与

半夏;⑤生姜与大枣;⑥人参与甘草、大枣,这样配合所产生的作用,则不同于单味药物的疗效。

因柴胡与黄芩同用,则能解半表半里之邪,以除往来寒热;生姜与半夏同用,既能和胃降逆止

呕,又有辛温开结作用;柴胡与生姜同用,则能增强疏解少阳之邪;黄芩与半夏同用,苦降辛开,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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能解胆胃之失和;生姜与大枣同用,既能调和营卫,又可调和脾胃;人参与甘草、大枣同用,则能

益气和中,扶正祛邪。从整体来看,该方又体现了寒热并用、升降同施、祛邪与扶正融为一体。

而寒热并用,则能和解少阳;升降同施,则能调理枢机;祛邪与扶正同用,则祛邪不伤正,扶正不

留邪。如此配伍,则能共奏和解少阳,疏利三焦,调达升降,宣通内外,和畅气血之功。

由于少阳位居半表半里,而有主枢作用,在人身占有非常特殊的地位,不少疾病的进退出

入都常常与之有关,故可借用小柴胡汤和解少阳,使邪从枢外解。又少阳与肝胆脾胃的生理机

能活动密切相关,所以杂病中的肝胆脾胃生理机能失调,也同样可以借用小柴胡汤治疗,这正

是它运用范围较广的原因所在。同时,也说明小柴胡汤虽然是治疗少阳病的主方,但并非专

方。

陈氏善用小柴胡汤,加减化裁,曲尽其妙,大大扩大了原方的应用范围。现举数例,以窥一

斑。

(1)气闭耳聋:陈氏认为,耳聋患者年轻或年少,身体强壮无虚象者,多属气闭耳聋。治疗

当以运转枢机,豁痰开窍为主,常以小柴胡合二陈汤加减化裁,并配伍郁金、菖蒲、远志等开窍

之品,有麝香则疗效更好。治疗以3个月为期,若属气闭耳聋多能取效。

(2)高热:小柴胡汤为退热良方,根据患者病位、病性不同,加减化裁,常能收到立竿见影之

效。瘀血发热者,常加入活血化瘀的当归、川芎、桃仁、红花等;感染热毒发热者,常配伍清热解

毒之品,如蒲公英、银花、红藤等;热病后期,湿热余邪未尽发热者,常以小柴胡去参、草、枣,加

用黄连温胆汤;外感发热,常合用青蒿。根据病性不同,加减运用,如外感风寒发热,易参、枣、

芩为羌独活、葛根;或合用桂枝汤。外感风热发烧,去参、姜、枣,加入薄荷、桑叶、连翘;气分热

炽者,合用白虎汤;热入血室者,加用川芎、归尾。

(3)癔病:癔病多由情感异常,精神因素引起的一类神经精神障碍,临床检查常无器性质损

害。陈氏认为该病多属于中医“郁证”、“脏躁”、“气厥”等疾病。疏达气机,解郁化痰常有佳效,

小柴胡合温胆汤加香附、苏梗等是其常用效方。

(4)黄疸(急性黄疸性肝炎):肝胆湿热,疏泄失常,胆汁不循常道,外溢肌肤,且黄色鲜明,

同时伴见胸胁胀满疼痛,寒热往来等。以小柴胡汤去参、枣,合用茵陈蒿汤;腑气不通者,大黄

生用泡服;便溏者去大黄不用。作用显著,退黄迅速。

(5)胃痛:肝气犯胃,症见胁脘痞闷,胀痛不喜按,嗳气则舒者,以小柴胡汤加用苦荞头、青

藤香治疗。

(6)胁肋疼痛(外伤内挫):跌仆闪挫,重物撞击引起胁肋胀满疼痛,以小柴胡汤去参、枣合

桃红四物加大黄泡服。

  (二)随证求治,灵活变通

对经方的应用,陈氏倡导有正用、借用、变用之分。如以桂枝汤为例,它本是针对太阳中风

证而设,以治疗太阳中风属于正用。但桂枝汤的应用范围并不局限于此,凡太阳病发汗、吐、下

后的外证未解;病常自汗出及病人脏无他病之时发热,自汗出而不愈;阳明病脉迟,汗出多,微

恶寒者;太阴病之脉浮;霍乱吐利止之身痛不休等,亦用桂枝汤治疗,此则属于借用范围。以桂

枝汤加减,或与他方合用所组成的变方更多,则属于变用范围。正用是其常,借用是其变,变用

则属变中之变,本此加以推求,则可妙从中生,变化无穷。陈氏云:“日本汉方医善于借用经方,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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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方以治多种疾病,而国内中医界则多变用,或师其意另组新方以泛应各种疾病,两者实属同

源异流,各有所长,只要相互学习,自会相得益彰。”

陈氏尤其强调经方的变用,提倡灵活应用,重在法活机圆,而不机械死板。陈氏指出:仲景

“观其脉症,知犯何逆,随证治之”的方法,即是灵活变化、随证变通的经方变用原则。是以谨守

病机为一定不移之准则,而于立法、选方、遣药、服法等则灵活多变以应病之变化。疾病作为一

个过程固然有着相对的静止,然而当部分或根本质变业已完成时,脉证也必然会随之产生相应

的质的改变,由于不同质的矛盾只能用不同质的方法才能解决,因此辨证治疗也就必须灵活变

通,圆机活法。如论中的各种类方(如桂枝汤类方、麻黄汤类方等),视病情轻重缓急或兼夹各

异,在原方上损益以适应变化;或用合方(如柴胡桂枝汤、桂麻各半汤等)以为兼顾;或改弦更

张,因证图治;论中更有大量随证加减之法,均体现了随证而变,不可执一的“随证治之”之法。

陈氏临证善于活用经方。例如:运用真武汤加姜、辛、味治疗产后哮喘或痰饮咳喘,即是经

方活用的例子。陈氏谓:真武汤乃温阳利水之剂,用于产后哮喘、痰饮咳喘的病人,有温补肾

阳,散寒蠲饮之功,合用姜、辛,或再加用麻黄,则方中既包含了四逆汤,又寓麻附细辛汤于其

中,二者均直走少阴,温肾阳、散寒邪力专势宏,非小青龙可比。合用姜、辛,干姜、细辛发散寒

邪,五味子补肾纳气,又收敛肺气,并监制姜、辛以防耗散太过,三药合用,散收适度,阖辟自如。

故全方具有温补肾阳,散寒蠲饮,纳气平喘之功,用于临床,疗效显著。

又如:陈氏在治疗寒湿痹证时,常在苓桂术甘汤的基础上,加用附子、防己、苡仁、牛膝,组

成附子八物汤,对痛痹、着痹有较好疗效。

仲景苓桂术甘汤本为中阳不足,水气为患而设,陈氏活用经方,加附子与桂枝同用,功能温

经通脉,逐湿散寒,且两者皆重用至30克,力大势宏;加入防己、薏苡仁、牛膝,则能增强利湿散

寒,宣痹止痛的功效;随证加入独活、苍术、灵仙、伸筋草、续断等药物,皆在增加主方之功效,共

奏温经通脉,逐温散寒,蠲痹止痛之功。此为陈氏治疗寒湿痹痛的有效方,屡试屡效。

再如:陈氏治疗腹水病人,施仲景之法,不泥其方,尤有妙意。肝硬化合并腹水,属于祖国

医学臌胀范畴,以腹部胀大如鼓,皮色苍黄,甚则青筋暴露为特征,病属正虚邪实。治疗一般多

根据邪正盛衰的情况,分别不同证候,或以扶正为主,或以祛邪为主,或攻补兼施治疗。陈氏治

疗此类疾病,别有慧心,他根据临床运用《伤寒论》十枣汤治疗腹水的体会,细心揣摩探索,加以

变化,改峻攻为缓下,安全可靠,不失为治疗腹水的巧妙之法。

治疗方法:甘遂10克、大枣30~50枚。加水同煎20~30分,去甘遂及药汁,只留用大枣。

治疗时要求患者一次食用大枣10枚,若已泻下,则不再加服;若未泻下,加服1枚,仍未泻下,

再加1枚,逐渐递增,以泻为度。本方特点,有效稳妥,安全可靠。

治疗腹水,甘遂为其要药,性味苦,甘、寒,功能泻水饮,破积聚,通二便,但其泻下峻猛,有

毒,应用时必须慎之又慎,诚如《别录》之言:“脾肾虚寒,以致水道不利诸症,误用此药,实为鸩

毒。”《本草经疏》亦言:“必察病属湿热,有饮有水,而元气尚壮之人,乃可一施耳,不然祸不旋踵

矣。”臌胀大多为本虚标实,不堪峻猛攻下,甘遂虽为治水臌要药,但又不敢轻易施用。则以甘

遂水煎煮大枣,既不失甘遂攻下泻水之功,又避其峻猛有毒之性,加之大枣甘缓补中,变峻下为

缓攻,扶正祛邪,一举两得。应用本方应注意两点:一是腹水消退后,需再随证施治,尤其注意

扶正补虚;二是对体质虚衰,身体不支者,仍当慎用。

陈氏常说:仲景著书乃示人规矩,从全论看,详于寒、略于温,详于太阳病、略于其它各经病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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证,皆寓举一反三之意。若不明此理,死守112方,以不变应万变,犹如守株待兔,临床既不能

活用仲景之方,而又曲解了仲景的原意。因此,临证应用经方,常师其法,不泥其方。如治疗风

寒外感病证,仲景创立有辛温之法,麻、桂之剂,但陈氏不轻易照搬套用,他说:仲景乃河南人,

地处中原、气候凛冽,寒冷而少雨,其人腠理致密,外感风寒,治宜辛温解表,麻桂属正用;四川

地处西南,盆地多雨,雾露所聚,其人肌肤细腻,腠理疏松,外感风寒虽宜用辛温之法,但药量则

宜偏轻,或改用轻淡宣泄之品,故常用葱白、豆豉、紫苏叶、防风、荆芥等物,灵活变通。

二、辨证论治,抓纲析机

中医诊治疾病的特点,主要是辨证论治,秘方、验方应在辨证论治的基础上加以应用。因

此,陈氏十分强调掌握辨证论治方法。他说,从具体运用上看,各科有各科的辨证特点,但彼此

之间又有共通之处,因此,掌握各科的辨证特点是前提,抓住共通之处是关键。一般来说,无论

任何疾病都有阴、阳、表、里、寒、热、虚、实八纲之辨,由于这是一切疾病辨证的总纲,所以都要

落实到“证”上。

  (一)明辨病因,审因论治

《医学传心录》云:“百病之生,各有其因,因有所感,则显其症。症者病之本,因者病之标。”

中医认识病因具有特殊性,是以“审证求因”(因发知受)的方法获得的,即是以病证的临床表现

为依据,通过分析疾病的症状、体征来推求病因,为治疗用药提供依据。实质上它是一种将内

因、外因统一起来,具有整体观思想的辨证求因的认识病因方法。

审证求因,又称为病因辨证,是中医辨证论治的重要环节,充分体现了中医整体、恒动的特

点,具有很高的实用性和科学性。追踪病史,察明始发病因具有重要意义,在辨证论治环节中

不容忽视,对疾病的正确诊治,特别是对疑难怪病的辨治有很大帮助。《三因方》指出:“凡治

病,先须识因。不知其因,病源无目。”陈氏反复告诫弟子:病因清则病源明,这是治病求本的关

键,然后立法处方,使病与方皆相应,才有疗效可言。反之,若病因不明,治疗漫无目的,遣方用

药又岂能中的。

陈氏临证时非常重视这一问题,注重病史的追踪,详细了解致病的始发原因,特别是对一

些疑难病和痼疾,每每从追踪病史入手,找到治疗的关键,切中肯綮,一矢中的。

  (二)详察标本,治分缓急

一般而论,标根于本,标是现象,本是实质,只要病本解除,标病则随之而解。但标本是一

个相对的概念,如病因与症状,先病与后病,病在内与病在外,正气与邪气等都有标本的关系存

在。治病分标本,是中医的一大特点,《素问·标本病传论》曰:“知标本者,万举万当;不知标本,

是谓妄行。”陈氏法尊仲景,尤其对仲景“汗下先后,缓急有序,标本分治”法则,非常重视,他常

说:病人有标本,犹草木之有根苗,标者末,本者根源也。辨明标本既可分析病证的主次先后、

轻重缓急,又可据以确定治疗的步骤,因而是十分重要的。若不明此理,常易治疗失当,轻则不

愈,甚则使病情加剧或恶化。中医所言标本包含甚广,如以邪正言,正气为本,邪气为标,祛邪

为治标,扶正为治本;以疾病言,病因为本,见症为标,对症处理为治标,审因论治为治本;以病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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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久暂言,旧病为本,新病为标,治新病为治标,旧病为治本;以证候言,急者为标,缓者为本,急

则治其标,缓则治其本。陈氏临证,亦如其言,标本缓急,法度谨严。

例如:治疗慢支炎、肺气肿、肺心病,陈氏认为,从生理而言,“肺为气之统,肾为气之根;肺

主出气,肾主纳气”(《医原》),呼吸关系肺、肾两脏。从病理而言,咳喘之证“实喘者有邪,邪气

实也;虚喘者无邪,元气虚也”(《景岳全书》),实喘责之于肺,虚喘责之于肾。因此治疗上,发作

时重在治标,治标重在肺;平时治本,治本重在肾。若咳喘甚,痰涎多,则根据患者脉证,辨证论

治,重在治标。寒证常选用小青龙汤、苓甘五味姜辛汤、射干麻黄汤等;热证常选用麻杏石甘

汤、清金化痰汤、清气化痰丸等;痰涎盛者,多用瓜贝二陈汤、枳桔二陈汤等;不偏寒热者,常选

止嗽散加减应用。待痰涎少、咳喘平,标症控制后,则选用自拟新定蛤蚧散(百合、枸杞、蛤蚧、

川贝母、胡桃肉等)炼蜜丸或做散剂嘱病人长服,调补肺肾、重点治本。陈氏缓急有序,标本论

治,层次清晰,用此法治愈了不少老慢支、肺气肿等咳喘病人。

又如:治疗泌尿系疾患,如尿道炎、膀胱炎、肾盂肾炎等,在急性发作期重在治标以控制症

状,常选用自拟新加二妙散。标症一除,则以六味、八味、左归、右归等培补肾气,固其根本,巩

固疗效,以防复发。

陈氏认为,急性肾盂肾炎初起多属实证,慢性肾盂肾炎急性发作则多属虚中夹实证,而非

急性发作者则多为虚证。有明显的小便频数,量少涩痛,为湿热蕴结膀胱所致,属标急证实,此

时以祛邪为主,新加二妙散是陈氏最常选用的有效方;若兼见血尿者,常加用大小蓟、白茅根、

丹皮;腰痛酸软者,加杜仲、续断、桑寄生;尿道有刺痛,加生熟蒲黄、滑石等。标症消失,重在补

虚固本,根据不同病情,酌情选用,属肝肾阴虚者,选用六味地黄丸、左归饮;气阴不足者,选用

生脉饮、大补元煎;属肾阳不足者,可选用金匮肾气丸、右归饮等。攻补要把握好时机,标急之

证,邪气未除,早用补涩,难免有留邪之弊而使病程迁延;标症已除,过用清剂,又会徒伤正气。

因此,临证之际,当密切注意病机变化,随其虚实而灵活掌握,方能获愈。

  (三)经带病证,治有新意

陈氏常说:虽然各科有各科的辨证特点,但彼此之间又有共通之处。他不但长于内科杂

病,对于妇科病证亦别有会心,常常不落窠臼,独辟蹊径。

1.降气引血,治疗倒经

月经来潮前一、二天,或正值经行时,出现有规律的吐血或衄血,每伴随月经周期发作,常

可导致月经减少或不行,似乎月经倒行逆上,称为“经行吐衄”,或称“倒经”、“逆经”。陈氏认

为:产生倒经的主要原因是血热气逆。气为血帅,血随气行,气热则血热而妄行,气逆则血逆而

上溢,有升无降,倒行于上。故治疗时,当以顺降为主,“顺气调经,经自准也”(《万病回春》)。

陈氏常于清热调经方中加善能降气之苏子,使气降则血降,气顺则经调。

“气为血帅,血为气母”,气赖血以载,血赖气以行。倒经一证,盖由气火上扬,逼血上溢而

成“错经妄行于口鼻者,是火载血上,气之乱也”(《万病回春》)。陈氏以降气为先,气降则血降,

再配以调经引血下行之品,“复其下行为顺之常”;血热者,配以清热凉血;肝郁者,结合疏肝解

郁;阴虚者,滋阴润燥,一般二、三剂药多能取效。

2.健脾止带,巧愈头痛

陈氏治疗妇人头昏痛,常要询问其带下情况,陈氏谓:带下量多,常是导致妇人头昏头痛的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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主要原因,多为脾虚湿气下流所致。陈氏常将其通俗地比喻为“泄气之皮球”,气漏于下,头昏

头痛于上。治其带下,头昏痛自愈。

导致妇女带下之原因众多,脾虚、肾虚、湿热之邪均能致病,故临床上又有白带、黄带、赤白

带等之分。临证又尤以白带为多见,缪仲淳在《女科经论》中指出:“白带多是脾虚,肝气郁则脾

受伤,脾伤则湿土之气下陷,是脾精不守,不能输为荣血,而下白滑之物。……盖以白带多属气

虚,故健脾补气要法也。”缪氏之语实为经验之谈,不但指出白带的病理机制,而且也阐明了妇

人带下头痛的机理。头为诸阳之会,精明之府,脑髓之海。皆赖以气血濡养,《灵枢·口问》曰:

“上气不足,脑为之不满,耳为之苦鸣,头为之苦倾,目为之眩。”《灵枢·海论》亦曰:“髓海不足,

则脑转耳鸣,胫酸眩冒,目无所见,懈怠安卧。”脾(胃)为后天之本,气血生化之源,脾运正常,则

气血化生,精微上注,则头脑清灵,元神旺盛。若脾气受损,运化失职,水谷精微之物不能上输

以生气血,濡养头目,反聚为湿,流注下焦,伤及任脉,而为带下,即头昏痛带下并见之理。陈氏

洞晓其理,故常以完带汤、参苓白术散、四君子汤等为主方。兼见肾气不足者,加用鹿角片(或

鹿角霜)、杜仲、川续断、菟丝子等物;兼见湿热下注黄带明显者,合用二妙散、忍冬藤、红藤;白

带量多者加白鸡冠花、乌贼骨、生龙骨等;兼见赤白带者,加入茜草根、黑荆芥、益母草。此即陈

氏不治头痛头痛自愈,抓纲析机,辨证论治的高明之处。

3.清热除湿,遏止崩漏

妇女崩漏,最为大病,二者常相互转化,血崩日久,气血大衰,可变成漏;久漏不止,病势日

进,亦能成崩。“崩漏之疾,本乎一证,轻者谓之漏下,甚者谓之崩中”(《济生方》)。引起崩漏的

原因,过去医籍中记载以血热、血瘀、脾虚、肾虚为多,古有塞流、澄源、复旧之三大法。塞流者,

是“急则治其标”法,旨在止血;澄源、复旧者,是“缓则治其本”法,澄源意在祛除病因,复旧旨在

固本。陈氏临床几十年,又聆闻家秘,受教于先师,得先师指点,对崩中之大证,尤有卓见,对于

将近更年期之妇女,体质肥胖壮实之阳崩证,为湿热作祟,用清玉止崩汤一方,屡有效验。

妇人年近经绝之时,血海已虚,血属阴类,虚则易于生热,加上素体肥胖,脾湿常重,乘虚下

流,与热相合,逼血下行,而成崩中不止之候。这种病情,若用通套诸法,实难获效。故清玉止

崩汤乃针对病机而设,经长期运用,收效颇佳。由于离经之血难以尽去,与湿热相合,瘀阻胞

宫,故方中应用生地、丹皮、归尾、川芎、赤芍清热凉血,祛瘀生新;黄连、黄芩清热燥湿,坚阴止

血;茯苓、半夏、陈皮、苍术、香附、甘草燥湿化痰,和胃理气;柴胡、升麻升提清气;且柴胡与半

夏、黄芩、甘草相伍,寓小柴胡汤之义,有调整枢机之用。故诸药相配为方,具有清热凉血,祛瘀

生新,燥湿坚阴,调和升降,理气化湿之功,以收不止血而血崩自止之效。

4.更年诸证,解郁为先

妇女更年期,发生在绝经前后卵巢功能衰退之时,一般在50岁左右常出现经行紊乱,头晕

耳鸣,心悸失眠,烦躁易怒,烘热汗出,五心烦热,无端惊恐,忧郁猜疑,或浮肿便溏,腰酸骨楚,

倦怠乏力等,这些证候往往三三两两、轻重不一的综合出现。有的可延续二、三年之久。陈氏

对此病认识独特,他认为本病之本在肾,而标在肝,肝肾乙癸同源,又常相互影响,所以肝肾同

治亦即标本同治,但更年期出现在老年阶段,老年人肾衰原是正常生理现象,故肾虽为本而治

疗重点仍应在肝。从临床突出表现看,情志异常,情绪不稳定,自觉症状多,变异大来看,其病

理机制仍以肝气郁结为主,故陈氏治疗此类病人,常以解郁为先,越鞠丸、逍遥散为其首选方

剂,标急一除,然后以六味、杞菊、八味、二至、二仙等培肾固本。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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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更年期综合征,证候表现繁杂,变异性大,常随患者情绪而变动。陈氏抓住其证候特点,主

张先以疏导为主,肝气郁结,则诸症蜂起,肝气疏达,则诸症缓解。标急之症控制后,然后可用

培补肾气、燮理阴阳之品固其根本。若不注意解郁为先,徒用补益,常常欲速则不达。

  (四)辨证论治,结合专药

辨证论治的精髓在于审证析机,治病求本。强调立法组方,务要根据具体病情,因时因人

因证制宜,针对病机,灵活善变,不可机械死板;审时度势,贵在法活机圆,病有动变,随证求治,

总以切中病机为要。

陈氏将局部病变与整体情况结合起来论治,亦即以辨病为核心的辨证论治。在辨证中结

合专药论治,是陈氏这一学术思想的具体体现。以辨证论治针对全身整体情况,以专药针对局

部病变,既照顾到病变局部的突出矛盾,又照顾到疾病过程中不同阶段的主要矛盾,疗效显著,

重复性强。

如治疗骨质增生。骨质增生是中老年人的一种常见的骨关节病证,又称为骨刺,是骨质退

行性变所致,属于中医学骨痹证范畴。至今西医对本病尚无有效疗法,中医常用针灸、按摩、药

物外敷和内服等,虽有一定疗效,但有的亦不够理想。陈氏据其临床表现和传统中医理论认

为,本病主要关系着肝、肾两脏,“骨为干,脉为营,筋为刚,肉为墙”(《灵枢·经脉》),骨为肾所

主,骨端为节,节与节相交称关。筋附于骨节,即关节结构的组织,如滑膜、韧带等为肝所主。

肾主骨生髓,肾气衰,故发生骨枯髓减;肝主筋,又为罢极之本,肝气衰则疲乏无力,甚至筋不能

动。人体随着年龄增长和机体衰老,气血不足,“五脏皆衰,筋骨懈堕”,故骨、筋均发生退行性

改变,导致骨质增生。所以,本病当以滋补肝肾,强筋壮骨,温通经络,活血化瘀,消症散结为

法。然而一般方法疗效并不显著,陈氏通过多年临证体验,以辨证论治,结合专药治疗。

专药首选地牯牛。地牯牛为蛟蜻科昆虫蛟蜻蛉的幼虫。因其背有刺,能倒行,又名倒行狗

子;性好睡,亦称为睡虫。幼虫常居于岩穴、屋檐下、干燥的砂地上,穴如营盆状,幼虫潜伏于穴

底,待小昆虫堕入穴中,即行捕食。堕入之昆虫,以蚁为多,故又有蚁狮之称。地牯牛,辛咸,性

温,有毒。功能消症散结,善“治症块、疟母”,“退竹木刺及铁砂入肉”(《四川中药志》)。陈氏取

类比象将其运用于骨刺治疗,疗效显著,能消溶骨刺,改善骨关节病变。捉活地牯牛放入酒中

醉死,入药,为必用之品。同时根据患者整体情况辨证论治,常同时配伍熟地、川续断、杜仲、枸

杞、怀牛膝、桑寄生等,以滋补肝肾,强筋壮骨;加用海马补肾助阳,消症散结,与地牯牛合用,加

强消溶骨刺,化瘀散结的功效,改善骨质病变;以鸡血藤、红花、川芎、当归、土鳖等活血化瘀,通

行经络,改善病变部位的血液循环;配伍自然铜,入血行血,有散瘀止痛的功效;以细辛、秦艽、

伸筋草、丝瓜络等祛风除湿,舒筋活络。以酒为溶媒,温通经络,直达病所,更胜一筹。

又如:以灯盏细辛为专药治疗高血压脑溢血、脑血栓形成、脑栓塞等后遗瘫痪症。灯盏细

辛,又名地顶草、灯盏花,主产于云南,辛、微温,民间常将其研末蒸蛋服用,治疗小儿麻痹后遗

症及脑炎后遗症瘫痪,功能活血舒筋,蠲痹通络,陈氏选用其为专药,并将之结合于辨证论治

中,用于中风后遗症,有显著疗效。

再如:以牛马藤为专药,结合辨证论治,治疗帕金森氏病和舞蹈病。牛马藤又名油麻藤、藜

豆藤,分布于四川、云南、贵州等地,四川主产于邛崃火井。甘温,无毒,具有行血补血,通经活

络之功,一般将其用于风湿疼痛,四肢麻木,贫血,月经不调等证。陈氏考证牛马藤含有左旋多

 

第四卷618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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巴成分,对震颤麻痹等不随意运动,具有活血通络,息风止痉之功,因此独辟蹊径将其用治帕金

森氏病和舞蹈病,疗效肯定。

名案评析

一、活血化瘀治纳呆案

  郭某某,男,6岁。发育较差,面色青黄,毛发枯焦直立,饮食不香,其父母亦为中医学院职

工,懂得医学,疑其为脾胃虚弱,曾自给调理脾胃药,但久治不愈,遂请陈氏诊治。患者二便通

利,不发热,精神可,诊见舌淡红,舌尖有瘀点,脉沉细。经认真询问其父母,知患儿自幼喜欢蹦

跳,常摔伤头部。病因脉证结合,陈氏辨证为瘀血为患,影响气血失荣,而非脾胃虚弱。遂处以

通窍活血汤加减治疗。处方:桃仁10克、红花6克、当归10克、甲珠6克、川芎6克、赤芍10

克、桂枝6克、丹皮10克、生姜3片、青葱管3根、甘草3克。

服药4剂后,饮食有增,面色好转;继服4剂毛发枯焦亦有改善,不再直立,经继续用活血

化瘀法调治月余而愈。

[评析] 血是维持生命活动的最基本的物质之一,《金匮钩玄·血属阴难成易亏论》曰:“血

盛则形盛,血弱则形衰。”血液充盈,则机体健壮,面色红润,发为血之余,血盛则头发茂盛。气

血瘀阻,瘀血不祛,则新血难生,脏腑、经络失养,故临证可见面色青黄,甚则面色黧黑,肌肤甲

错,头发焦枯。陈氏抓住患儿有经常摔伤头部史,验之舌有瘀点,面色青黄,头发焦枯直立,故

以活血化瘀为法,瘀去则新血生。

二、理气通腑治郁证案

李某某,女,34岁。时发晕厥,手足抽搐,口吐涎沫,病已两年余。曾遍请上海、北京名家

治疗,北京一专家会诊,诊断为“癫痫”,认为属难治之证。陈氏接诊时,患者仍在服用西药“苯

妥英钠”,虽晕厥已少发,但手足抽搐不止,长期卧床,痛苦万分。刻诊:手足抽搐,时欲呕吐,心

下急迫,胸中烦闷,大便秘结,苔浊腻,脉弦滑。观其所服中药处方甚杂,镇肝熄风、养心宁神、

补益气血、调补肝肾之剂皆有。陈氏反复思考,认真询问病史,详察病因发现,该女患者由于家

庭关系长期忧郁不舒,精神压力很大。鉴于此,陈氏从致病因素考虑,认为此乃气机郁闭,日久

生痰,痰窜经络所致,证属郁证范围,遂以疏肝解郁,理气豁痰,活络通腑为法,处以大柴胡汤为

主加减。处方:柴胡12克、半夏12克、枳实15克、赤芍12克、黄芩12克、菖蒲6克、郁金12

克、生姜6克、陈皮10克、大黄10克(另煎兑服,便通即止)。2剂。

二日后复诊,手足抽搐大减,不想再呕,大便已通,胸中烦闷和心下急迫亦明显减轻,舌苔

退去1/3,脉仍弦滑。随后一直本调理肝气,解郁豁痰之法,约2月余,诸恙悉平,病获痊愈。

[评析] 追踪病史,详察致病始因,是治愈本案成功的关键。陈氏详细询问病情发现:该

女病人系外埠人远嫁此地,其丈夫50有余,加上左眼受伤失明,娶妻不易,常恐其妻外出被人

 

第四卷61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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挑唆,故不让其单独行动。长此以往,致使其精神压力很大,长期忧郁不舒。发病之前,又与他

人口角,遂突发此病。陈氏分析,病人长期抑郁不舒,造成气机郁闭,气血津液流行不畅,化生

痰浊;与人口角,怒伤肝气,气机逆乱,痰浊随气而行,内蒙清窍,外窜经络,故晕厥时发,手足抽

搐不止;气机壅闭不通,故心下急迫,烦闷欲呕,大便秘结等症顿生。陈氏证因精审,本调理肝

气,解郁豁痰为法,治愈此案,给人以启迪。

三、扶正固本治喘证二案

例1. 袁某,男,56岁。1991年12月17日诊。患慢性支气管炎10余年,每到冬季即反

复发作。刻诊:咳嗽、气喘、胸闷、痰多,痰粘滞不易咯出,微咸,口唇发绀,心累气急,夜晚不能

平卧,舌红薄白苔、中后部有少许黄腻苔,脉滑细数。陈氏根据脉证诊为:痰饮咳喘,且痰饮已

化热,处以苓甘五味姜辛汤加味治疗。处方:茯苓12克、甘草5克、五味子6克、干姜10克、北

细辛6克、法夏12克、杏仁12克、紫菀12克、枇杷叶15克、黄芩10克、鱼腥草30克、陈皮10

克。3剂。

二诊:患者服药3剂,咳喘明显好转,心累气急缓解,夜能平卧,痰仍多,色白,纳差,倦怠,

舌暗红薄腻苔,脉细数。药后里热现象已除,标症缓解,但本虚开始显露,陈氏本着“急则治标,

缓则固本”的原则,以六君子汤加味,培土生金,化痰止咳平喘,标本兼顾。处方:党参20克、白

术10克、茯苓12克、法夏12克、陈皮10克、厚朴12克、紫菀12克、枇杷叶15克、浙贝12克、苡

仁18克、冬瓜仁15克、白蔻(后下)5克、炙甘草3克。

服上方3剂后,咳喘渐平,纳食有增,腻苔渐化,脉仍滑细。标症基本控制后,陈氏开出固

本方,调补肺肾,以新定蛤蚧散化裁。

患者服药1料后,诸恙悉平,病获痊愈,追访至今,情况良好。

例2. 田某,女,28岁。1991年5月27日诊。患间质性肺炎,病已2月余。现咳嗽,胸

闷,痰白或微黄,神疲纳呆,动则气喘,舌边红,薄腻苔,脉滑数。陈氏根据脉证表现,辨证为肺

脾气虚,痰浊阻肺,肺失宣肃。现痰浊肆虐,先治其标,以千金苇茎汤合瓜贝二陈汤化裁治疗。

处方:苇茎15克、冬瓜仁12克、桃仁12克、苡仁20克、法夏12克、陈皮10克、茯苓15克、瓜蒌

壳12克、浙贝12克、鱼腥草30克、炙甘草3克。

以上方出入共三诊服9剂药后患者痰少,微咳,食少,纳谷不香,动则心累气短,舌红,薄腻

苔,脉细小数。标症控制后,当固其根本,以参苓白术散加减化裁,以培土生金。处方:明沙参

30克、白术10克、苡仁20克、云茯苓10克、扁豆12克、莲米12克、砂仁(后下)10克、百合30

克、浙贝12克、桔梗10克、冬瓜仁12克、怀山药15克、谷芽15克、炙甘草5克。

上方出入共服药2月余,约40余剂药,各种症状消失,各类检查均属正常,病告痊愈。追

访近3年,一直未复发。

[评析] 肺司呼吸而与天气相通,起“吐故纳新”的作用,为人身之橐,故有“肺为气之

主”之说。肾藏精而与命门相通,肾脉又上通于肺。只有肾中精气充盛,才能健全肺的肃降作

用,使吸入之气下纳于肾,故有“肾为气之根”之说。若肾之精气不足,摄纳无权,则气浮于上;

或肺气久虚,久病及肾,均可导致肾不纳气而动则气喘之证。因此,呼吸之气虽出入于肺,但呼

吸之根则关乎于肾。陈氏抓住这一生理病理特点,分期论治,发作时重点治标,咳喘平后则重

 

第四卷620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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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治本,或培土生金,或补益肺肾,这一治法是陈氏治疗肺系疾患的有效经验,疗效显著。

四、补益先天治崩漏、不孕案

贾某某,女,39岁。1992年11月7日初诊。每月月经二至,中期出血3年余,结婚3年来

无子,曾中西医多方求治,效不显,曾一度失去信心,停服一切药物,任其发展,后经同事介绍来

诊。刻诊:患者每于月经净后5~7天后又出血,淋沥不断,一月之中几无净日,心情沉闷颓丧,

纳食少、食后即感困倦,大便稀溏,一日2~3次,动则气短乏力,腹部有下坠感,口中津液少,口

干不思饮,舌胖大有齿痕,薄白苔,脉细软。西医诊为:排卵期出血,属雌激素缺乏症。结合脉

症考虑,认为此属中医崩漏范畴,辨证为脾虚气陷,脾不统血证。治以升阳举陷,益气止血为

法,以补中益气汤化裁。处方:党参30克、黄芪40克、白术15克、升麻6克、柴胡6克、当归12

克、阿胶(烊服)12克、益母草30克、陈皮6克、炙甘草5克、仙鹤草30克。

以上方出入,服用药10余剂,病情控制,中期出血停止,饮食有增,大便转干,日一次,精神

可。但患者谓:服药则可,停药后即复发,反反复复。据此笔者请教老师,陈氏认真听完述症后

告曰:抓住脾虚气陷乃属对路,但只是抓住了一个方面,还应明了先后二天转换之理,“先天生

后天,后天养先天”,肾受五脏六腑之精而藏,五脏六腑受肾之助以生,相辅相成,才能生化不

息。患者病已3年有余,“五脏之伤,穷必及肾”此其一也;根据脉证,火虚不能生土,失去摄纳

乃是病发根本。笔者闻之,真有“听师一席语,胜读十年书”之感。遂以温养脾肾,调补冲任,填

精止血为法。处方:鹿角片(先煎)20克、菟丝子30克、杭巴戟12克、枸杞12克、党参30克、白

术15克、茯苓15克、阿胶(烊服)12克、鹿胶(烊服)12克、淫羊藿30克、益母草30克、川续断15

克、炙甘草5克。

以上方出入,腰膝酸软则加入杜仲、桑寄生、狗脊;白带清稀量多,则加入怀山、苍术、白鸡

冠花;气血不足,酌情加入黄芪、当归;畏寒肢冷,加制附片、肉桂等。服药共3月余,诸症悉平,

停药半年无复发,现已怀孕4月余,时有腰痛前来就诊,余均正常。

[评析] 肾为先天之本。先天禀赋不足,后天培养不周,则致肾虚;久病及肾,亦致肾虚。

肾虚则五脏失养,封藏失职,继则内脏、胎孕、精、血、津液等皆失其常而诸病续起。故“夫人之

生,以肾为主,人之病,多由肾虚而致者”(《校注妇人良方》)。本案病始生因冲任失调,脾虚气

陷,致中期出血,月经淋沥不断,日久不治,病由冲任及肾,阴损及阳,致使肾中精气不足,火虚

土衰,方有此变。先时只考虑到脾不统血,脾虚气陷,故治疗虽能取效一时,但不能持久;业师

指点迷津,犹如拨云见日,改为温肾填精为主治疗后,则功效日显,渐收全功。陈氏谓:诸多久

病、慢性疾病、从肾论治,皆具治本之义。诸如治疗老年性慢支炎、肺气肿、肺心病、间质性肺

炎、慢性肾炎、肾病综合征等,标症一除,陈氏皆用培补肾气以固本,疗效肯定。

五、补养后天治小儿便秘案

李某某,女,1

12

岁。据其母代述,患儿自出生后至今,大便每六七日或10余日一解,量

多,排便困难,经常需服用泻药、或纳入肥皂条,始得排便,西医疑为“巨结肠症”,因患儿太小,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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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能钡餐灌肠透视确诊。刻诊:患儿发育不良,形体瘦小,面色萎黄,腹部膨隆,苔薄白,舌质

淡。指纹沉滞不显。经询问其母得知,患儿七月早产,出生后一直胃口较差,乳食不多。证属

脾胃虚弱,气血不足,立即停用泻下药,遂处以益气健脾,佐以养血滋润之剂。处方:党参12

克、白术6克、茯苓10克、当归10克、熟地10克、肉苁蓉12克、白芍10克、砂仁(打烂、后下)3

克、黄芪12克、甘草3克。

连服上方6剂,一周后复诊,其母谓:服药后患儿已能每日自解大便。见其大便已行,惟脾

胃之气尚弱,仍用四君子汤为主加味。处方:党参12克、白术6克、茯苓10克、砂仁(打烂、后

下)3克、扁豆10克、怀山药10克、莲米6克、谷芽12克、当归10克、熟地10克、生姜2片、大枣

10枚、炙甘草3克。

药服6剂,其母前来告知,患儿乳食转好,大便能保持每日一行,排泄通畅。效不更方,嘱

注意饮食,连服药约月余,遂告痊愈。

[评析] 脾胃为后天之本,气血生化之源。陈氏指出:人之赖以生者脾胃也,虚损赖以可

治者亦脾胃也。故前人谓:“凡察病者,必先察脾胃强弱,治病者必先顾脾胃勇怯,脾胃无损,诸

可无虑。”(《不居集》)本案患儿本自先天禀赋不足,降生之后,脾胃气弱,摄取不足,不能化生气

血,更不能滋养先天,因此发育不良、瘦弱;气血生化不足,不能推导濡润,则便结难下,故证属

虚秘。虚秘,泻下之剂当禁用,患儿久用泻下之品,本就气血不足,更伤之,病非但不愈,反而日

渐加重。故调理脾胃,固其后天之本才为正治,脾胃得健而气血自生,气血生化不息,则血能濡

润,气能推导,便秘则自除,此即治病求本之谓也。临证时,陈氏首重固护脾胃后天之本,不但

慢性病、消耗性疾病首重调理脾胃,“有胃气则生,无胃气则死”,而且急性病、热性病应用苦寒

之品亦中病即止,恐其过剂败伤脾胃。

六、调理中焦枢机治高血压案

赵某,女,30岁。1991年5月诊。因患“多发性动脉炎”医院治疗3月余,血压一

直持续在2793~2394/2128~1729kPa之间不降,病情无好转,病家焦急,来院求治。刻诊:

患者头晕头痛,目眩,口苦心烦,心下痞闷,纳谷不香,腹微胀满,大便不爽,小便黄,舌苔浊腻略

黄中心板结,舌质红,右脉沉弦,细而有力,左脉伏匿不见。根据脉证辨析,断其为湿热痰浊食

滞阻碍中焦,脾胃升降失常,致使上下不交。遂本涤痰消滞,苦辛开泄,佐以芳化渗利为法。处

方:菖蒲6克、郁金12克、浙贝12克、半夏12克、枳实12克、陈皮10克、焦栀12克、连翘12克、

白蔻(打烂、后下)6克、神曲12克、茵陈20克、通草6克、滑石20克。

服药二剂后复诊,头痛略减,苔黄较前为甚,余症无明显变化。仍于原方去滑石、连翘,易

为玄明粉、厚朴,以荡涤湿热痰浊宿滞。再诊时,谓服药后果然泻下粘腻浊物甚多,心烦大减,

腹胀,黄腻苔亦除,已思饮食,检查血压降至1862/1197kPa,经继续治疗,血压很快恢复正常。

后以宣痹通络,活血化瘀,调理气血,补益脾胃之品为丸,以巩固疗效,约一年余诸症消失,基本

康复,恢复工作。

[评析] 脾胃为人体气机上下升降之枢轴,故斡旋中气,即升脾降胃,升清降浊之法,实为

调整全身气机之关键,无论是枢轴不转,还是升降失常,皆当以斡旋中气为要。本案乃湿热痰

浊食滞阻于中焦,致使清阳不升,浊阴不降,导致血压高居不降,脘痞腹胀,大便不爽。陈氏抓

 

第四卷622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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住主要矛盾,以苦辛通降为主,浊阴得降,清阳自升。此乃“上工平气”之确证。

七、疏理少阳枢机治小儿目睛不转案

杜某,女,3岁。3天前突然眼球不能转动,头痛,眼压升高,急邀陈氏会诊。据其母代述:

患儿3天前受惊,突然眼球不能转动,头痛,呕吐。医院儿科观察一宿,后又转入某医

院脑外科,检查眼压升高,疑为“颅内占位性病变”,经各种对症处理无效,其家长要求中医治

疗。观患儿发育良好,神志清楚,双眼眼球上翻,不能转动,身有微热,头痛阵发,时有呕吐,二

便通利,舌红,苔白滑,脉弦滑。据此脉症,陈氏认为似属感受外邪,里有痰热,胆胃不和之候。

暂以温胆汤合连苏饮与服。处方:陈皮8克、法夏10克、茯苓10克、枳实8克、竹茹10克、黄连

5克、苏叶12克、甘草3克。1剂。

翌日再诊,患儿服药后呕吐减少,其余未有新的变化。陈氏反复检查,患儿头项不强直,胸

腹不胀满,心中不烦躁,二便无异常,只是仍时觉头痛,微发热,无汗,脉弦滑。遂按少阳枢机失

运治疗,处以小柴胡汤加减化裁,以和解枢机,兼以疏风解痉,和胃化痰。处方:柴胡10克、黄

芩12克、法夏10克、生姜6克、甘草3克、茯苓12克、陈皮8克、竹茹10克、僵蚕10克、蝉蜕6

克、钩藤15克。

服药3剂,患儿父亲来告,谓服药以后,两眼已转动如常,诸恙若失,并下地玩耍。继用六

君子汤加味调理而安。其患儿父母为了排除颅内占位性病变,医院作CT检查,未

发现异常,眼压亦已恢复正常。今已健康成长,从未复发。

[评析] 少阳为枢,因其位居半表半里,而三焦与胆的生理机能活动又决定它对人身气血

的内外开阖和升降出入密切相关,加之三焦通于腠理,其气游行于上下、内外、表里之间,故少

阳有“游部”、“隙地”之称。因此,少阳之气既可以向内向外,又可以从阴从阳,从而具有表里出

入的枢机作用。陈氏谓:正因为少阳的主枢作用,因此很多疾病可以借用小柴胡汤转枢机,使

其气机枢转正常,邪却正复,疾病得解。本案陈氏认为,五脏六腑之精气皆上注于目,目睛转动

灵活,犹如枢机运转如常,若枢机不利,则目睛转动失度。陈氏反复检查患儿,抓住患儿有受惊

史,“惊则气乱”,气机逆乱则枢机不利,目睛反背,因此巧用小柴胡汤转枢轴,理气机,化解了此

例疑难证,体现了陈氏常说的“治病之巧,寓于调枢之中”。

八、消溶骨刺治骨质增生案

刘某某,女,54岁。1992年3月18日诊。腰痛半年余,不能久坐,行动困难。病人有胆囊

炎、胆结石病史。刻诊:腰痛不能转侧,活动受限,行动不便,舌红、薄苔、脉沉细。经成都某医

院放射科拍片检查(116482号),诊断为腰椎4、5骨质增生。经选用中西医药并针灸、理疗效果

欠佳。陈氏诊为骨痹,治宜滋补肝肾,强筋壮骨,温通经络,活血化瘀,消症散结,消溶骨刺。处

方一:地牯牛300个、熟地40克、川续断40克、杜仲50克、白术50克、狗脊40克、怀牛膝30

克、桑寄生40克、藏红花10克、伸筋草40克、秦艽30克、川芎30克、当归30克、丹参50克、

桂枝50克、海马15克、土鳖20克、自然铜(煅、醋淬)15克、甘草10克。将上药浸泡白酒中,

酒用量1500~2500克,浸泡一周后服用,每日服2次,每次服15~20毫升。一料药为一个

 

第四卷62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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疗程。处方二:白芍30克、甘草5克、金钱草50克、鸡内金15克。胆囊区痛时煎水服用。

服药酒一料后,功能恢复,X线复查,骨质增生缩小,随访年余,腰痛未复发。

[评析] 骨质增生是一种老年性骨关节退行性病变。本病的病理机制主要是局部机械性

压迫和周围组织的阳性刺激性炎症改变,故治疗应以局部为主,兼顾整体。陈氏治疗本病注重

以局部病变为核心的辨证论治,以地牯牛为专药重在消溶骨刺解除局部压迫,辨证论治旨在兼

顾全身整体情况,组方合理,构思巧妙,选药精良,确为骨质增生的有效方。治疗须注意,首先

要有耐心,骨质增生是一种慢性病,不能求速效,欲速则不达,本方以酒、丸为剂,取效缓,但疗

效确切。其次,治疗中可以根据患者的体质、病情、辨证加减药物,实证以祛邪为主,虚证以扶

正为先。

九、活络通痹治脑梗塞案

刘某某,男,54岁,1991年9月20日诊。4月前脑血栓形成,造成偏瘫,医院

3月余,经西医治疗脱离危险,证候缓解,出院中医治疗。1991年5月6医院

CT检查(20508号),示:“右侧脑室体部外侧密度减低区提示脑梗塞(多发性脑梗塞)”。刻诊:

左半身行动不便,肢体麻木,肢软无力,左上肢上举困难,左手握力差,头昏,耳鸣,口苦,阵发头

痛,舌嫩红、白黄腻苔,脉弦。诊为中经络,证属肝阳上扰,气血瘀滞,脉络瘀阻。治以平肝潜

阳,活血通络。药选灯盏细辛为主药,结合辨证论治。处方:灯盏细辛10克、明天麻12克、钩

藤30克、丹参30克、川芎10克、川牛膝30克、红花12克、谷麦芽各15克、茯苓12克、法夏12

克、陈皮10克、蜈蚣3条、丝瓜络12克、伸筋草30克、鸡血藤30克、甲珠6克、苡仁20克、甘草

5克。

服上方出入共半年余,患者功能恢复,行走、握力、臂上举均接近正常,医院CT

(13048号)复查,“大脑中线结构无移位,脑室系统无异常,右侧基底节区见小片状低密度梗塞

灶,与1991年5月6日片比,边界较为清晰,范围较局限。”随后恢复工作,至今情况良好。

[评析] 灯盏细辛为治疗各种原因造成肢体偏瘫不用的有效药物,性温味辛,辛香走窜,

通透力大,功能蠲痹通络,舒筋活血,对肢体功能恢复有明显作用,陈氏将之作为偏瘫治疗的专

药,并结合于辨证论治中。气虚者常配用补阳还五汤、黄芪桂枝五物汤;肝阳上亢者,配用天麻

钩藤饮、羚羊钩藤汤;肝肾阴虚者,配用左归饮、杞菊地黄丸等;气滞血瘀明显者,合用血府逐瘀

汤、桃红四物汤等。并常根据病情酌情加入祛风通络,活血化瘀之虫类药,如干地龙、蜈蚣、全

蝎、穿山甲、乌梢蛇、白花蛇、水蛭、 虫等。陈氏认为,中风后遗症治疗越早恢复越好,3个月

之内最容易恢复,病程超过半年者,功能恢复慢,且疗效差,治疗时间亦长,因此抓住时机及早

施治亦是本病治疗的重要环节。

十、扶正解毒辅助治疗癌症案

张某某,男,44岁。1991年9月11日诊。左侧鼻咽癌3月余,接受西医放疗。左侧鼻咽部

疼痛,鼻中溃疡,左侧耳鸣、耳胀、耳聋,头皮紧,口干,唾液少,舌及阴囊部有溃疡,纳呆,时腹

泻,舌淡红,白腻苔,脉细软。陈氏认为此属正虚邪恋,毒邪凝滞,先以健脾益气,佐以解毒为

 

第四卷624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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法,方选参苓白术散加减。处方:党参30克、白术12克、扁豆12克、苡仁20克、茯苓12克、莲

米15克、佩兰12克、谷麦芽各15克、土茯苓30克、鸡血藤30克、核桃枝30克、白花蛇舌草30

克、山慈姑6克、大枣12克、山药12克、炙甘草3克。

以上方为主,服用2周余,患者纳食增加,大便可,日一次,精神好,余症仍同前,舌淡红,白

黄腻苔,脉细稍弦。正气已复,以攻邪为主,法宜清热解毒,除湿抗癌。处方:忍冬藤30克、连

翘12克、土茯苓30克、苡仁30克、冬瓜仁15克、夏枯草30克、白花蛇舌草30克、桔梗12克、

野菊花12克、白芷12克、花粉12克、浙贝12克、谷麦芽各15克、半枝莲30克、核桃枝30克、

山慈姑6克、甘草3克。

以上方为主,服用月余,鼻咽疼痛消失,溃疡愈合,耳鸣消失,听力恢复。仍有头皮胀紧,唾

液少,此为接受放疗的反应。

以上述两方为主治疗此病人,正气虚时用补益为先,正虚纠正后即以攻邪为主,病人先后

共治疗3月余,各种症状消失,同时完成西医放疗,全身情况良好,恢复工作。追访2年余,一

切正常。

高某某,女,47岁。1993年3月19日诊。直肠癌术后,接受西医化疗,第一期化疗结束

后,查WBC21×10

/L,头昏,乏力,精神困顿,头发脱落,手指麻木,纳差,大便溏泻,舌淡红,薄

白苔,脉沉细。患者未敢接受第二期化疗,找中医治疗。陈氏辨证为:脾虚失运,气血不足,余

毒未尽。治宜健脾和胃,补益气血,兼以解毒抑癌,方以归脾汤加减化裁。处方:党参30克、白

术12克、茯苓15克、黄芪40克、鸡血藤30克、扁豆12克、苡仁30克、怀山药20克、大枣15克、

鸡矢藤30克、糯米草根30克、莲米15克、白花蛇舌草30克、半枝莲30克、核桃枝30克、山慈

姑6克、炙甘草5克。

以上方为主服用二周后,症状消除,查WBC45×10

/L,患者信心大增,接受第二期西医化

疗,化疗后又出现上述症状,白细胞急剧下降,仍以上方为主治疗,很快控制症状,白细胞上升。

按上述方法同时接受中西医治疗,病人完成了第三、四期化疗,继续服中药约半年余,各种症状

消除,身体状况良好,已恢复工作。随访半年余情况正常。

[评析] 核桃枝为胡桃科植物胡桃的嫩枝,性温,味甘,含有胡桃醌、氢化胡桃醌-β-葡

萄糖甙、鞣质、没食子酸等。体外筛选对肿瘤细胞有抑制作用。动物体内筛选对肿瘤亦有抑制

作用。“对肿瘤能改善症状,增进食欲,镇痛补血”(《辨证施治》)。民间常以鲜核桃树枝煎煮鸡

蛋食用,用于各种癌症的治疗。3年来根据陈氏诊治的各型癌症病人来看,用药后确能改善症

状,增强体质,减轻疼痛,增加食欲等作用。对部分肿瘤能起到缓解或抑制作用,如配合放疗或

化疗比单独使用效果好,加大剂量,可提高疗效。山慈姑为百合科植物山慈姑的鳞茎,性甘,微

辛,微温,有毒。功能清热解毒,消痈散结,抗癌。含有秋水仙碱、异秋水仙碱、角秋水仙碱,β-

光秋水仙碱,N-甲酰-N-去乙酰秋水仙碱。动物实验证明:秋水仙酰胺对小鼠肉瘤S

37

、S-

180、SAK,腹水肝癌(实体型)的抑制率分别为367%、498%、265%;对淋巴肉瘤、大鼠256

癌瘤有不同程度的抑制作用。其抗肿瘤作用机理在于它们是特异性的细胞有丝分裂中期(M

期)阻滞剂(抑制细胞分裂,并停止在中期)。秋水仙碱对正常增殖和肿瘤细胞皆具有拟辐射作

用,可减少进入有丝分裂的细胞数。陈氏选用上述两种抗癌药物,针对性强,能缓解和抑制癌

毒,结合整体辨证论治,又能有效地抑制放、化疗的毒副作用,提高机体免疫力,这种方法对目

前中西医结合治疗癌症有着积极的意义,这是值得认真研究的。

 

第四卷62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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医论医话

一、久病痼疾,治在缓图

  在临床上,有的病例,本属慢性,由于日久郁结已深、或为痰浊凝聚,或为瘀血阻络,或两者

兼而有之,病已发生了形质改变,可谓根深蒂固,此时医者或病家,若冀其速效,实不可能,有时

操之过急,往往偾事。前代医家早有守法守方之论,或以丸药缓图之法,根据个人临床体验,其

说并非虚语。其实,此种病情,只要辨证不误,治疗方向正确,方药能够切中病机,就不要轻易

改弦更张,自乱阵脚,否则便难以收功。但应说服病家,密切配合治疗,方可缓缓取效。

1973年秋,成都铁路局曹某,19岁。体质素健,一日突然发现右耳下后方长一拇指头大之

硬性包块,不痛不痒,故不介意。医院检查,诊断为“腮腺混合瘤”,建议立即住

院手术治疗,且须先作活检,再确定手术范围。由于患者不愿作手术,遂求治于余。察其包块,

外不发红,皮色正常,只是按之如石,丝毫不能移动,脉象弦缓,余无它见。详询之,患者近年因

家事不太愉快,平素喜食肥甘炙厚味,余窃思之,此当系毒邪凝聚,化生痰浊瘀血,阻结而成。

除劝其不要紧张之外,可先服一段时间中药,观察有无效果,再考虑是否手术。于是以软坚散

结、活血解毒为法,处以甲珠、浙贝、三棱、莪术、昆布、海藻、夏枯草等味,约服药3月,包块推之

可轻度活动,并无初起时之石硬。始终守法守方不变,只是药量和药味有所增减,先后历时一

年有余,患者服药达百余剂,包块全部消失,至今未见复发。

1975年夏,德阳一干部患慢性血吸虫病,经驱虫治疗后,肝脾肿大一直不消除,经西医检

查,肝大在右胁下3厘米,质中,脾大8厘米,经常食欲不振,倦怠乏力,时而腹胀,西医建议切

脾,患者要求进行中药治疗,遂来求余诊治。观其面色微黄,舌质略有瘀紫,苔白,脉沉弦缓。

此乃虫蛊症积之候,余本着坚者削之,留者攻之,结者散之,虚者补之的原则,拟攻补兼施之方

一剂,嘱作为丸药,长期服用,以缓图之。药用人参、白术、黄芪、鳖甲、茯苓、鸡血藤膏、莪术、丹

参、茵陈、郁金、谷麦芽、砂仁、鸡内金、白芍、青皮、香附、核桃树枝、大枣、甘草等为方。患者服

药1月后,自觉精神、饮食好转,腹胀消失,于是信心增强。先后共服丸药五料,处方基本未变,

时经1年多,患者健康明显好转。医院检查,肝在胁下可及,脾大2厘米,以后一直

情况良好,至今仍坚持工作。

二、论临床辨证论治要素

辨证论治,是指导中医临床工作的基本法则,如果我们离开它去奢谈临床治疗经验,甚或

夸大某方某药的疗效,都将失去理论指导,把人引向经验主义的斜路。无数事实说明:中医临

床,只有掌握了辨证论治的基本理论和各科疾病的特点,并能将这些理论熟练地运用于临床实

际,才能解决好临证中的各种问题,并取得应有的治疗效果,而不致发生差误。

 

第四卷626

 

####

  (一)不辨表寒表热,治疗必生差误

凡外感疾病初起,无论风寒或温热,都多有发热之候,但绝不能一见发热,便投以寒凉清

泄。若外感风寒,则属表寒性质,法当辛温解表,表虚宜桂枝,表实用麻黄;若外感温热则属表

热性质,又当治以辛凉解表,轻者用桑菊,重者用银翘之类。如果辨证不明,必然会导致治疗错

误,轻则不解,重则就会发生它变。回忆笔者学医初期,对此曾有过不少经验教训。

例如,一次时值初春,气候转暖,忽又乍寒,笔者因之感冒。症见头痛、鼻流清涕、微恶风

寒、发热无汗、全身酸痛不适,苔薄白、舌边尖红、脉象浮数,自认为是外感风温之邪,遂拟银翘

散一帖煎服。服后病情虽然未见加重,但反觉口苦鼻干、渴思冷饮、苔微黄。于是便误认为是

由卫及气了,又改拟银翘白虎汤一帖。刚煎服一次,瞬时寒战骤作,头身疼痛剧增,口淡无味,

并有清水不断向上泛溢,甚感不支,此时只好求师诊治。诊毕问及起因,我只好唯唯应对,未敢

说出自拟汤药煎服之事。业师处以九味羌活汤去生地、黄芩,加生姜、半夏、藁本,一帖,服后即

安。随后将经过情况详告于师,并询及所以然之故。他指出:“春初厥阴风木行令,其气始温,

人易感风温(热)是其常,但天气突然转寒,风邪又可挟寒邪为患,则属于变。若触冒风寒之时,

随着天气转温,发病则很不典型,临床缺乏经验之人,往往拘于时令,忽视具体分析,容易将此

病情误作风温(热)论治,由于辛凉之剂不能解散风寒,虽里有化热之象,但与风温(热)之邪由

卫及气不同,此时若再投辛凉合甘寒之银翘、白虎重剂,必然冰伏其邪,清泄太过则伤胃阳,岂

有不加重病情之理!?幸尔年少体质壮实,未致引起大的变端,故一经改投辛温解表佐以温胃

降逆之剂则解,此无非是因势利导之法。所以临证凡遇外感疾病,必须注意全面分析,表寒、表

热,务要审辨确实,治疗才不致发生差误。”

此次教训,使我获益非浅。这些年来,在临证过程中,每遇他医或自己辨证不确,误用辛凉

清泄,以致风寒不得外散之候,一经改用辛温之剂即安。由此可见,外感疾病首辨表寒表热,是

何等重要。

  (二)当清当下之时,千万勿失机宜

一般来说,凡属外感疾病,伤寒多有传变,温病则热变最速,初起见症虽然各不相同,治法

亦异,但伤寒入里化热,或成里实,或温邪由卫到气,或热结胃肠,都应当清则清,当下则下,千

万勿失其机,否则,很易引起严重变端。尤其是温病热变之后,有时势如救焚,不可稍缓须臾,

若不能当机立断,果敢用药,病多急剧发展变化,甚或陷于不救。

如1947年秋,笔者在随师临诊时,曾遇一农民王某某,将小儿由20余里外抬来诊治。适

值业师外出会诊未回,患儿又烦躁不安,难以久候,王某遂要我予以诊治。据述,患儿已起病5

日,一直发烧不退,并越来越高,曾在附近求医治疗,未见效果。见患儿烦扰不宁,面赤唇焦,渴

欲求饮,四肢时而抽搐。诊之皮肤有汗,全身灼热,苔黄燥,舌质红绛,脉洪数。据此脉证分析,

系阳明气分热邪炽盛,热入心营,肝风已动之候,当属暑温、伏暑一类。由于笔者当时尚未亲手

处治过这样严重的病例,加之又是小儿,因而顾虑重重,不敢放胆用药,以致服后未能遏制病

势。次日晨又急来求师诊治,不仅患儿高热未退,而且转见神昏之象,四肢抽搐不停。业师诊

后,即处以大剂犀羚白虎合止痉散加味一帖,并给安宫牛黄丸一粒,嘱立即服用1/3,余则回家

随药送服。待王某将患儿送走后,业师始对我说:“如此暑温重证,犹如救焚,杯水车薪,岂能为

 

第四卷627

####

功!”服药后再来复诊时,病情得以稳定,并有所轻减,业师仍守原方继用,随后诸证得平,但发

现患儿头后枕部已有鸡蛋大一块皮肉为热所蒸腐。后经用清热解毒、养阴益气之剂,并调治月

余,始告痊愈。

又湿热疫毒下利,或小儿食滞夹热下利初起,业师常用通因通用之法,先荡涤肠中湿热疫

毒积滞,然后调治,疗效颇著。笔者根据方书所载,多主香连丸、白头翁汤、葛根芩连汤之类,故

不以为然。随后临证几经失败,始遵师训,果然病程大为缩短,业师常告诉我说:“读书不能死

于句下,尽信书则不如无书,关键在于辨证,只有谨守病机,果敢用药,才能取得应有疗效。”

由此述可见,例一由于笔者当清不敢放手用药,险些陷于不救。后述情况又囿于常法,不

敢运用通因通用之方,亦属于当下失下,以致治疗失败。此后,笔者始悟“用药如用兵”之义,贵

在当机立断,所以在临床上只要辨证准确,当清则清,当下则下,千万不能犹豫不决,失去机宜,

但必须在“当”字上下功夫,切忌鲁莽行事;否则,不当而误用,同样也会引起严重弊端,不可不

慎。

  (三)必须中病即止,不可太过不及

中医治病,治寒以热,治热以寒,实证用泻,虚证用补,无非是借药物性味之偏,以矫正人体

病情性质之偏,使阴阳重新归于平衡,而达治疗之目的。《素问·至真要大论》云:“谨察阴阳所

在而调之,以平为期”就是这个道理。如果用药不及,病重药轻,犹如隔靴搔痒,不仅难以取效,

而且还会使病情继续发展,甚或恶化,笔者前治暑温之失,就是一例:反之,若投药太过,亦会发

生新的变端,甚或形成终身后遗。故仲景有“若一服汗出病差,停后服”,“若一服谵语止者,更

莫复服”等告诫。这显然是要人应注意中病即止之义。

如1975年夏,经友人介绍一女病员王某某来诊,据述:因初产之后,调摄不慎,以致受凉感

冒,发热不解。西医诊断为“产褥热”,医院治疗,曾使用多种抗生素及输液等,发热一直

不退。由于体温高达41℃,始请一中医会诊,给服大剂人参白虎汤加犀角等味,并配合西医治

疗,连服数剂,发热虽退,但又转见恶寒、倦怠乏力、心悸不适,腰酸腿痛。西医检查,发现血沉、

抗“O”、粘蛋白增高,心电图亦有改变,于是又诊断为“风湿性心肌炎”。中医遂改用补气益血

和温中复阳之剂,并配合西医抗风湿治疗。先后住院3个多月,病情亦未见明显好转。询之恶

寒尤以背部为甚,其时正值盛夏,亦不能着凉席睡卧。见其面色白光白,身体比较瘦弱。饮食一

般,二便尚可,苔白,舌质正常,脉象沉细无力。据此脉证和治疗经过分析,当系高热之时,医者

急于退热,忽视产后血窦空虚,中病即止,以致过投寒凉重剂,方有此变。笔者遂以附子汤为基

础,再加桂枝、炙草、黄芪、当归等味一帖与服。2日后前来复诊,病情无变化,但亦未见不适,

说明病能受药,仍守原方继进,服4剂后病情有所轻减,于是加大附子用量,一段时间竟用至

60克之多,亦未见不良反应。先后经治半年多,服药达80余剂,其间他药虽有加减,附子始终

未去,才基本痊愈。后经西医化验检查,血沉、抗“O”、粘蛋白及心电图等亦转正常。愈后一直

上班坚持工作,只是仍不耐寒,稍一受凉,必须服用辛温药物,始能恢复。

由此例病人看,产后过用寒凉,后果确实比较严重。这些年来,笔者经治此种病例不少。

即使不属产后,用药太过,同样也可以造成种种弊端。如过汗可以亡阳,过下可以亡阴之类。

所以临床用药,必须中病即止,不可太过不及,否则遗患无穷。

 

第四卷628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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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(四)只有胆大心细,辨治方能无差

在临床上,有的病例,往往似同而实异,或似异而实同。若辨证不确,率尔操觚,或既作判

断,又犹疑不决,都会发生差误,甚或偾事。所以孙思邈《千金方》有“剑胆琴心”之论,意即要人

既要胆大,果断用药,又要心细,辨证准确,实际上胆大是以心细为前提的,两者有着不可分割

的联系。

回忆1951年秋,一壮年农民兰某某前来就诊,症见头身疼痛甚剧,恶风畏寒,发热无汗,白

苔满布,六脉浮紧。此显属太阳伤寒之候,但如此季节,为何会有此证,使人狐疑难决。经细询

其故,始知患者连日来参加秋收打谷,为了避免白天烈日暴晒,于是全在夜半出工,因稻田水深

盈尺,加之稻谷倒伏,到天明收工时,全身衣服已为寒水湿透,如此岂有不病太阳伤寒之理。因

夹有湿邪,遂投以麻黄加术汤,服后果得汗而解。又于某年秋,笔者返乡度假,当年气候并不太

热,一邻居壮年农民熊某某前来求诊,见症大体与前例相同,只是全身酸重,苔白腻,脉浮紧而

数,小有不同。由于笔者未加详察,便处以麻黄加术汤一帖。次晨患者家属急来告我,谓刚服

一服之后,病人甚感不适,胸中烦乱不安,要我前往看看。往诊时见患者睡卧床上,颜面通红,

两目发赤,全身灼热,仍叫畏寒,全身骨节疼痛,舌苔黄腻,脉数而有力。此明系湿聚热蒸,蕴于

经络之湿热痹证,由于昨日粗枝大叶,误作太阳伤寒夹湿处治,致使湿热为辛温之药鼓动,迅速

化燥,热势更增,病情必然加重。立即改投吴氏中焦宣痹汤加减,随后始得逐步好转,并连续更

方多次,约经10余日治疗,方告痊愈。

由上述可见,例一由于当时小心谨慎,既详察脉证,又认真询问起病原因,真正做到了“病

皆与方相应”,故服后即效。例二则未细辨其异同,将湿热痹证误作太阳伤寒夹湿处治,致使病

情加重,虽经及时改弦更张,病情得以好转和治愈,未发生他变,但实属笔者粗疏之过。

  (五)重病可以轻取,贵在掌握机巧

所谓“重病轻取”,就是指某些危重病人,往往运用大方大剂无效;相反,有时却可以小方小

剂或轻灵之品取胜。揆其原因,无非是辨证真切,能抓住病机的主要趋向,采取了恰当的因势

利导方法,才有此种可能。张景岳说:“运一橹之木,可转万斛之舟;拨一寸之机,可发千钧之

弩。”(《类经·图翼》)诚可谓生动的譬喻。说明要重病轻取,必须掌握机巧。

1967年8月,笔者返乡,曾遇一3岁小儿,由其母抱来求诊。见患儿面色白光白,神情倦怠,

时而作咳,全身浮肿甚剧,以指压之,随按随起,苔薄白微腻,舌质略淡。据其母代诉:患儿已病

3月多,初起咳嗽,服中药数剂未见效果,以后咳嗽阵阵发作,咳时有回吼声,甚至呕吐,尤以夜

间咳嗽更剧。西医诊断为“百日咳”,曾注射链霉素,服异菸肼、VC及止咳药,亦未见明显好

转。随后又转中医诊治,咳嗽虽日渐减轻,但病情日趋严重,近一周来出现全身浮肿,不思饮

食,精神甚差。言之潸然泪下,忧其儿已不可救治。观其所服中药处方,全属宣肺止咳、清热利

湿一类。笔者沉思良久,始悟久咳必然伤肺,加之连续服用宣肺药物,必然致虚,清泄之药又伤

脾胃。小儿本属“稚阳未足,稚阴末充,易寒易热,易实易虚”之体,治疗只以祛邪为务,日久必

然引起变端。今全身浮肿,随按随起,肯定不属实证水肿,而是脾肺气虚,土不生金,肺气宣化

无力所致。据此情况,绝非利水消肿之剂所宜,于是决定暂拟补脾益肺,佐以宣畅气机之品与

服,以观进退。处方:明沙参、山药、冬瓜仁、焦谷芽、茯苓皮、白蔻壳、桑白皮、黄芪、光杏仁、百

 

第四卷62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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部、鲜荷梗。服后又来复诊,见其浮肿全消,全身非常消瘦,精神委靡不振,于前方去茯苓皮、白

蔻壳、桑白皮、杏仁等化湿畅利气机之品,易为白术、苡仁、泡参、茯苓、炙草等以益气健脾。患

儿迅速好转,经调理月余全部恢复。

这些年来,在临床实践过程中,使我体会到不少病例,确实可以重病轻取。笔者在执业之

初,家乡曾有一黄某老中医常对我说:“凡为医者,必须懂得四两拨千斤之法,若不知此,则难与

言医也。”其说诚非虚语,是值得认真加以体会的。

三、厚朴生姜半夏甘草人参汤的妙用

厚朴生姜半夏甘草人参汤出自《伤寒论·辨太阳病脉证并治》篇。主治“发汗后,腹胀满

者。”由“厚朴(炙,去皮)半斤、生姜(切)半斤、半夏(洗)半斤、甘草(炙)二两、人参一两”组成。

“五味,以水一斗,煮取三升,去渣,温服一升,日三服”。

临床实践中,真正用本方治太阳病发汗后所致的脾虚气滞腹胀满证的机会并不多,但并不

意味着该方已失去了实际意义。因该方具消胀除满、补泄并行之功,凡病机与之相同的证候,

无论成因为何,皆可用之,并能收到较好的疗效。前代医家对此早有体验,正如周凤歧所说:

“遇脾虚作胀者,辄借用之。而脾虚夹积,泄泻不节,投之犹有特效。”王孟英还特别指出:“古今

治霍乱者,从未论及此方,余每用之以奏奇迹。”其实,不少治疗脾胃不和、中焦气机升降失调的

效方,亦多从此方化裁而来。现今用以治疗急性或慢性胃炎、肠扭转、胃肠道外科手术后、慢性

消化不良、胃肠功能失调等症,而见脾虚气滞作胀者,只要用之得当,加减得宜,都能收到满意

的效果。

厚朴生姜半夏甘草人参汤选药非常精当,制方十分严谨,配伍颇具深意。方中君以味苦性

温之厚朴,善于下气行散,除胃中滞气而燥脾,泄满消胀最宜;臣以辛温之生姜、半夏,前者宣散

通阳,行胃中滞气,后者开结豁痰,降胃中逆气,两者与厚朴为伍,苦降辛开,温阳行气,使泄满

消胀作用更强。但因所治之胀满乃脾虚气滞所致,若只消不补,则脾气难复,邪气易于复聚,故

佐以甘草补气益脾,兼调和诸药;由于甘草补中之力较弱,故使以少量人参增强其作用,如此配

伍,对脾虚气滞之腹胀满,则能收消而不伤,补而不滞之功。然而,本方若不通过临床实践,实

难以体会它的妙用。

回忆余在随师侍诊时,曾见一患腹胀满者,诸医或消或补,治经月余,竟不见效。改请业师

诊治。断为脾虚气滞之胀满,投以该方,服两剂病即获愈。余见前医所处之方,亦有与本方相

似者,何以无效,久思不得其解,遂请教业师。师云:“此方之用,贵在药味用量的比例上,因其

方中厚朴、生姜、半夏用得太轻,人参用得反重,并增入了壅滞之白术,如此本末倒置,岂能获

效?要想掌握经方之用,仲景制方之理,不可不究。”余从此始有所悟,在临床工作中,凡遇脾虚

气滞之胀满证,皆本此原则,经治不少病例,确有得心应手之妙。有阎某之小儿患腹泻,服西药

止后发生腹胀,中西医久治不愈,遂来求余诊治。察其腹胀满如鼓,弹之声浊,全身肿胀,压之

随按随起,不显凹陷,倦怠食少,大便不爽,苔白浊腻,舌质淡红,脉沉缓乏力。据此脉证分析,

患儿初起当系伤食泄泻,因泻止后肠中食滞浊物未去,致使脾运不复,气机壅滞,方有此变。属

实中夹虚之候,其机正与厚朴生姜半夏甘草人参汤证相同,惟气滞较甚而已。取原方用量1/

10,各药比例不变,少加腹皮、陈皮,增强理气化湿、泄满消胀之力。次日复诊,谓服药不久泻下

 

第四卷630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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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消化之稀臭大便甚多,腹胀满及全身肿胀随之渐消,并思饮食。药已中病,续服一剂,改用异

功散加味而安。

临床实践证明,本方对脾虚气滞之腹胀满,确系消补兼施之良剂。若能巧施化裁,使“病皆

与方相应者,乃服之,”必有良效。一般而言,兼表者加苏叶、藿香;兼胃热吐逆者加黄连、苏叶;

气滞较甚者加腹皮、陈皮;兼食滞者加焦三仙、砂仁;兼中阳不足者加干姜、荜拨;兼痞者加枳

实、白术;兼胸胁胀满者加青皮、香附;兼气逆而痛者加吴茱萸、官桂;兼血瘀者加莪术、赤芍;兼

便秘有热者加枳实、大黄;若气虚不明显者可酌减人参,反之可酌加其用量。

总之,本方为清补兼施之良剂,仲景虽为“发汗后,腹胀满”而设,然有是证则用是方,只要

是脾虚气滞所致之腹胀满,用之皆有良效。但应注意:(1)本方是为脾气受伤、运转失常所引起

的腹胀满证而设,并不能通治其它腹胀满证。就以《伤寒论》来说,全书涉及到腹满辨治的原文

便有26条之多,其中寒热虚实之证俱有,病机非常复杂,治法亦因之而异,千万不能混淆。(2)

脾虚气滞之胀满,亦应辨明“虚”与“滞”的主从。以虚为主者,多微满而不胀,自应以补虚为主,

佐以理气;以滞为主者,多满而且胀,又当以消为主,佐以补虚。本方厚朴、生姜、半夏用量较

大,人参、甘草用量较小,显然是以消为主,以补为辅。明乎此,则可得心应手地扩大本方的应

用范围。

四、谈葛根汤的临床应用

葛根汤出自仲景《伤寒杂病论》,其主治证有三:一是风寒表实无汗而兼邪客太阳经输的项

背强   证;一是风寒侵袭太阳,寒水内趋,合于阳明的自下利证;一是风寒外束于表,表气闭

郁,里之津液不得宣行的欲作刚痉证。虽然三者见症各不相同,病机趋向各异,但总由风寒客

表所致,故均可用辛温发汗解表、升津液、舒经脉的葛根汤主治。

又,葛根汤在《伤寒论》中尚有加减法各一:一是原方去麻黄,加桂枝和芍药的用量,即桂枝

加葛根汤,以之治风寒表虚有汗,而兼邪客太阳经输的项背强   证;一是原方加半夏,即葛根

加半夏汤,以之治太阳与阳明合病,只是胃气上逆而不下利的但呕证,虽然这是仲景运用本方

的举例,但它却体现了“病皆与方相应者,乃服之”的原则。

在临床上,余常用本论中用法,或用原方,或以之加减,以治多种疾病,只要切合病机,疗效

十分令人满意。

本院职工徐某,因气候转冷,衣着单薄,感受寒邪,当晚便感头痛、发热、恶寒、无汗、翌晨起

床时,又觉项前拘急,俯仰不能自如,即来求余处方。诊其脉浮紧,此属风寒表实,兼邪客太阳

经输之候,遂拟葛根汤原方一帖与之。患者服药两剂,诸证皆愈。

患儿李某,1岁。1月前因受凉后发生腹泻,日解青绿色泡沫样大便七八次,微咳,先后曾

经中西医诊治,一直未愈,今已1月余。察患儿山根色青,鼻流清涕,发育尚可,苔白舌质正常,

指纹青色。窃思此证起于受凉,明系风寒侵袭太阳、内合阳明、使大肠传导失司的太阳与阳明

合病,于是按法处以葛根汤原方与服,2日后前来复诊,谓服药后,腹泻已减为每日3次,嘱续

服前方1剂,即愈。

何某,2月前右眼突发红,厂卫生科作“红眼病”治疗未效,医院眼科检查,诊断为

“树枝状角膜炎”。由于患者平素喜吸土烟,疑为烟碱中毒所致,经用西药治疗1月多,病情有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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增无减。随后,医院眼科诊治,给服祛风清热,佐以活血化瘀之剂,亦无效果。察其患

眼红丝满布,清稀眼眵甚多,苔白,舌质正常,脉弦紧,不渴,二便如常,惟患侧目眶及头部时而

剧痛不已。余本非专业眼科,但根据上述脉证分析,若属烟碱中毒,岂能一目受害?当系风寒

之邪客于三阳之经,郁阻经络日久,不得外散之候。故拟葛根汤去麻黄,加羌活、防风、白芷、柴

胡、藁本、川芎、归尾等味,以解散三阳经郁滞之邪,嘱其服后忌风,并注意观察病情变化。次日

下午,患者又来复诊,喜告服药后疼痛大减。余见药已中病,效不更方,嘱续服2剂。再次来诊

时,患眼红丝渐退,头及目眶已不疼痛,后经调治月余而痊愈。

五、经方运用刍议

仲景方具有很高的实用价值,历来备受推崇,并将之尊为经方。笔者不揣固陋,拟就个人

研习仲景学说和在临床上如何运用仲景方的问题谈几点体会,意在抛砖引玉。

首先,明理是前提,关键在辨证。

众所周知,仲景所撰的《伤寒杂病论》(即今之《伤寒论》和《金匮要略》)并非一般方书,而是

一部理论密切联系实际的医学巨著。他在书中以六经论伤寒,脏腑论杂病,三因类病因,辨证

寓八纲,治则创八法,用法系诸方,将脉因证治融为一体,理、法、方、药一线贯穿,从而构成一个

以辨证论治为核心的诊疗体系。这个体系能使人“见病知源”,于临床具有重要的指导作用。

因此,要运用仲景之方,若不明仲景书中之理,那就必然会失去理论指导。

但明理并非目的,而是要将之落实到临证应用上才有价值,故仲景在论中一再强调“平脉

辨证”,“辨某某病脉证并治”,“观其脉证,知犯何逆,随证治之”。这是因“证”并非指的单一症

状,而是由某些彼此发生相互联系的症状、体征构成的,它是疾病某一阶段病理状态的综合反

映,并可据此作出诊断和治疗。所以证是一个非常特殊而很有价值的概念。证本包括脉象,仲

景将之并列,意在强调脉证合参。由于证型多而复杂,且具有阶段性和可变性,为了同中求异,

异中求同,故仲景对证立足于“辨”。因为,只有辨证准确,方能施治不误。所以,辨证是应用仲

景方的一个关键问题。

其二,方证须相应,要在握病机。

方是针对证而设,故不同的证要用不同的方,所谓“有是证、用是方”,即指此而言。又同一

个证,只要出现的或然证不同,所用之方亦须加减。为此,仲景论中有“病皆与方相应者,乃服

之”的提示。可见只有“方证相应”才能切中病情,故前贤称仲景之方为“对证真方”。可见方证

相应是运用仲景方的一条基本原则,在临床上具有普遍的指导意义。

为了说明方证的内在联系,有的人将之归纳为:“凭证立法,以法系方”;或“法本证立,方从

法出”。其实证是表象,它的后面隐藏着病机,病机包含因、位、性、势四个要素,这才是证的实

质。所谓“凭证立法(或法本证立)”,实际上是据病机立法;“以法系方(或方从法出)”,实际上

是在据病机立法的基础上进行选药制方。这正是仲景能够做到方证相应的一个重要原因。例

如,太阳中风的病机是:风邪外袭、卫强营弱。治法是:解肌祛风,调和营卫。所用之方为桂枝

汤,该方无论是从药物的选择、用量、配合关系及其煎服方法等,可以说无一不是与之相应的。

由于仲景在著论时是明写方证,暗寓病机、立法、制方之理于其中,只要能抓住这一内在联

系,临证时对仲景之方既能运用自如,又可触类旁通。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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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其三,经方有三用,妙从借变生。

如以桂枝汤为例,它本是针对太阳中风证而设,以之治疗太阳中风属于正用,自不待言。

但它的运用范围并不局限于此,凡太阳病发汗、吐、下后之外证未解;病常自汗出及病人脉无他

病之时发热,自汗出而不愈;阳明病之脉迟汗出多,微恶寒者;太阴病之脉浮;厥阴病下利腹胀

满,身体疼痛,先用四逆汤温里后之攻表;霍乱吐利止之身痛不休;妇人妊娠得平脉,阴脉小弱,

其人渴,不能食,无寒热等,亦用桂枝汤治疗,此则属于借用范围。又在论中以桂枝汤加减,或

与他方合用所组成变方更多,则属于变用范围。再如小柴胡汤除正用于少阳证外,其借用范围

之广和变用方剂之多,也与桂枝汤不相上下,这里不一一例举。

总之,正用是其常,借用是其变,变用则属变中之变,是非常灵活的。在临床上若以仲景之

法为规范,本此加以推求,则可妙从中生,变化无穷。

其四,用量重比例,煎服宜遵循。

一般说来,经方使用药味少,用量自然要重,这是事实。但要重到什么程度?还须从古今

度量衡的变化加以观察。据有的学者研究,东汉时的一两约合今之16克,一升约合200毫升,

一方寸匕约合6~9克,一钱匕则为方寸匕之半量。其他用枚或长度计者,经相对计量,与前者

一样,其用量均较后世为重。笔者曾据此标准使用桂枝汤,虽无不良反应,但减量行之亦有效

果。再从煎服方法看,仲景方大都采取一次煎成,分次服用,后世则是通过多次煎煮,再分次服

用。显然多次煎煮与一次煎成相较,多次煮后所获得的有效成分要多,这可能是减量行之仍可

获效的原因。不过,除用量重且一次煎成外,仲景还十分重视“中病即止”,并非一律尽剂。因

此,在应用仲景方时,应把重点放在方中药物相互间用量的比例上,至于具体用量,最好是从实

际情况出发,依据病情而定,当重则重,当轻则轻,而不应拘泥。此外,仲景方后所例的煎服方

法、注意事项和禁忌等亦很重要,凡未经认真研究最好予以遵循,不要轻率否定。

其五,经方为方祖,善用可创新。

仲景立法严谨,处方精萃,不但疗效卓著,且能开启后学,故赞誉者代不乏人,如皇甫谧说:

“仲景垂妙于定方”。吕复又说:“一证一药,万选万中。千载之下,若合符节”。喻昌更倡言:

“为众方之宗,群方之祖”。清代著名温病学家吴瑭还赞它是:“金科玉律,为后世医方之祖”。

这些无非是说仲景之方是医方的楷模,为后世医方的发展奠定了基础。

如以后世时方来看,虽然它与经方不同,但不少时方却是在经方的基础上加减变化而成,

或者是据仲景列方之理依据不同的病情制定的。例如:《肘后方》中的葱豉汤,为通阳发汗之轻

剂,看似独创,其实它并没有离开仲景麻黄汤制方之理。又如,叶桂之治温病初起,病尚在表之

时,常以仲景栀子豉汤为基础,夹风加薄荷、牛蒡之属,夹湿加芦根、滑石之法。再如,吴瑭《温

病条辨》中之几个承气、几个复脉汤,亦是本仲景承气汤和炙甘草汤(亦名复脉汤)加减化裁而

成。总之,在历代的医林著作中,如此之方,可以说比比皆是,从而进一步表明经方是时方的基

础,时方则是经方的发展。

因此,我们在临床上不仅要坚信经方的疗效和实用价值,掌握它的种种应用,而且还应看

到历代医家在经方基础上发展和形成的一大批有效时方。实际上这些医家都是经方的善用

者,只不过他们能够精究其意,善于推广其义,才有所发展和创新。笔者认为,这同样可以作为

我们在应用经方时的借鉴。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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经 验 方

一、清玉止崩汤

  组成:生地15克、归尾10克、川芎10克、赤芍10克、丹皮10克、黄连10克、黄芩12克、茯

苓10克、半夏10克、陈皮10克、甘草3克、炒香附12克、苍术(米泔水浸,炒)10克、柴胡8克、

升麻10克。

功能:清热凉血,祛瘀生新。

主治:时近绝经之年龄,崩中不止。

方解:由于离经之血难以尽去,与湿热相合,瘀阻胞宫,故方中应用生地、丹皮、归尾、川芎、

赤芍清热凉血,祛瘀生新;黄连、黄芩清热燥湿,坚阴止血;茯苓、半夏、陈皮、苍术、香附、甘草燥

湿化痰,和胃理气;柴胡、升麻升提清气,且柴胡与半夏、黄芩、甘草相伍,寓小柴胡汤之义,有调

整枢机之用。诸药相配为方,具有清热凉血,祛瘀生新,燥湿坚阴,调和升降,理气化湿之功,以

收不止血而血崩自止之效。

二、鸡血藤汤

组成:鸡血藤30克、秦艽30克、炒桑枝30克、海风藤30克、络石藤30克、伸筋草30克、丝

瓜络15克、忍冬藤30克、甘草5克。

功能:养血祛风,除湿宣痹,通络止痛。

主治:血虚风湿痹痛。

方解:鸡血藤味苦微甘,性温入肝、肾二经,能补血行血,舒通经络。现代药理研究,本品有

抗炎作用,对甲醛性关节炎有显效,故以之为主药。秦艽苦辛微寒,入胃、肝、胆经,能祛风湿,

通经络,止痹痛,其质地滋润,为“风药中之润剂”,血虚风湿痹痛尤宜;桑枝苦辛入肝经,祛风活

络,通利关节,治筋骨酸痛,四肢麻木,故以两药为辅;海风藤、络石藤、忍冬藤、伸筋草、丝瓜络,

虽性味有辛苦微温或微寒、甘寒之别,但合而用之,则性近于平,而祛湿、通络活络、宣痹止痛、

解除筋脉拘挛的功用更强,故以之为佐;甘草甘平,调和诸药,使之并行不悖。如此配伍,既不

偏寒,也不偏热,故能共奏养血祛风,除湿宣痹,通络止痛,解除筋脉拘挛之功。

一般病位偏上者,可加防风、川芎;腰痛者加独活、灵仙;病位偏下者加牛膝、木瓜;湿偏重

者加苡仁;关节肿胀者加松节之类。

三、复肝散

组成:鸡血藤膏80克、白芍80克、醋鳖甲100克、丹参80克、茯苓80克、焦白术80克、人

参30克、茵陈蒿80~100克、郁金60克、砂仁30克、谷麦芽各40克、鸡内金30克、焦山楂40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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克、青皮30克、大枣100克(去核)、制香附40克、炙甘草30克。

用法:上药烘干,研为细末,备用。日服3次,每次10~12克,服时加适量食糖,餐前白开

水送下;不习惯服散者,可作蜜丸服。上药1剂为1疗程,儿童酌减。

功能:养血柔肝,益气健脾,疏肝理气,软坚散结。

主治:久患肝病,肋下有积块之慢性肝炎、迁延性肝炎,或有早期肝硬变趋势者。

方解:肝为藏血之脏,性主条达而主疏泄,体阴用阳。邪毒侵及于肝,日久不愈,肝失条达,

气机郁滞,阴血暗耗,其气横逆,克脾犯胃,故慢性肝炎及迁延型肝炎,多呈肝郁血虚,脾失健

运,邪结成积的病理。方用鸡血藤膏、白芍、丹参以养血柔肝,活血通络;人参、白术、茯苓、大

枣、炙甘草益气健脾,使血之生化有源;砂仁、谷麦芽、焦山楂、鸡内金健脾消食化积,以助脾之

运化;青皮、香附、郁金疏肝理气,活血止痛;鳖甲活血软坚散结,且丹参与之相配,则作用更强;

茵陈清利湿热,以清肝之余邪。其中麦芽兼有疏肝作用,甘草又能调和诸药。如是配伍,则能

共奏养血柔肝、益气健脾、疏肝理气、软坚散结之功。

加减运用:肝阴虚者,去砂仁、香附,加生地、枸杞,人参宜用白晒参。经常便溏者,可减去

焦山楂、香附,加苡仁、扁豆。肝硬变趋势较著者,加水蛭、莪术。肝区疼痛较著者,加核桃树

枝。

(李明富 编)

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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